淩寒枝不認可,“前幾天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這幾天我都四處看過了,沒有路,就算現在能找到他們的路,也不能走了,要是在半道上遇上他們,我們豈不是插翅難逃?”
趙是瀾點點頭,淩寒枝思前想後,忽然靈機一動,走回山洞之中,取出麻繩,把包袱重新紮緊背在身上。
“殿下和我眼下這般,恐怕連隻蚊子都打不死,要是遇上窮兇極惡之徒,豈不是嗚呼哀哉。事到如今,也隻能破釜沉舟,賭上一把了,殿下可敢與我冒一次險?”
趙是瀾聞言好奇地看向她,“你這般胸有成竹,倒是與我說說,是怎麼個冒險法?”
“把麻繩拴在石頭上,然後順着繩子爬下去,隻是不知道繩子夠不夠長,若是不夠長,可能會摔死。”淩寒枝眼簾一掀,看向趙是瀾,“殿下敢不敢賭一把?”
趙是瀾掀開她的手掌,看着她手心大大小小的刀傷,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孤倒是不想舍命陪君子,但是你這手都這樣了,一個人怎麼下去?”說罷就蹲下身子,回頭對淩寒枝說,“上來,孤背你。”
淩寒枝杏眸微顫,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人。
趙是瀾把麻繩綁在自己身上,拉着淩寒枝手腕,催促道:“快點,等下遇到那些人,我們可就誰都跑不了了!”
淩寒枝如夢初醒般爬上了趙是瀾後背,趙是瀾确認拴在石頭上的繩子确實綁緊了,微微側過頭,“抓緊孤,别松手!”
淩寒枝看到他臉上少有的緊張神色,随口開了個玩笑,“殿下是天潢貴胄,我不過是區區貧家女,能和殿下死在一塊也算值了。”
趙是瀾呼吸一滞,似乎又回到那日,聽到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說的那句“若是注定要死,那我願意和殿下死在一塊”。
兩個人看着不知深淺的懸崖,懸着一顆心,在麻繩的長度不知道夠不夠的情況下,他們還是順着麻繩往下爬了。
為了緩解恐懼,趙是瀾率先開了口,“這幾日孤昏迷不醒,你就沒想過自己走了?”
淩寒枝暗想,走?她能走到哪裡,沒有路引,她能去哪裡?得罪了章貴妃,前朝文官又看她不順眼,太子也死了,她一個太子妃難道不會被那些人逼去殉葬?太子這人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對她也不算太差,起碼他活着,她不會被人用三尺白绫挂在房梁上。
要是太子沒了可就難說了。
反正趙是瀾現在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幹脆虛僞地笑了笑,“當日若不是殿下趕來,我恐怕早已成為這崖底的一縷孤魂了,殿下于我有恩,我又豈能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趙是瀾笑了笑,“你倒是伶牙俐齒!”
淩寒枝看着腳底下的迷霧,歎了口氣,“殿下,憑着這個喂血之恩,我能不能跟你求個恩典。”
趙是瀾收斂了笑意,“你說什麼?”
淩寒枝沉吟了一會,試探着開了口:“就是将來要是殿下登基了,能不能讓我離宮?我把這個正宮之位讓出來,也方便你娶陸姑娘還是别的什麼人……”
趙是瀾手中動作一頓,兩人急速下滑了一段距離,淩寒枝吓得驚魂未定,搭在趙是瀾肩膀上的手扣得更緊了。
趙是瀾冷笑一聲,“離宮?你說了這麼多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這個?”
“什麼叫就為了這個?離宮對我來說可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臉色漸變,“你這算是挾恩圖報嗎?孤也救了你一命,你又打算怎麼回報?”
淩寒枝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生氣,也不想跟他争辯,免得他分心,待會手一松,兩個人都得完犢子。
“不行就算了,我就等着,等你想娶陸姑娘的時候你就巴不得讓我把位置空出來了。”
“怎麼又扯上棠溪了?我跟她……”拉扯間手臂的箭傷又裂開了,趙是瀾吃痛地悶哼兩聲。
淩寒枝擔憂地看着他手臂上漸漸被血染紅的紗布,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忽然覺得身下一重,和趙是瀾一道栽進不知深淺的霧海裡。
她在心裡無力地咒罵,該死的,究竟是誰砍斷了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