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浮馬不停蹄地趕到太虛宗,禦劍朝不羨峰而去,遠遠的便看到師尊身影,步伐飛快地趕去,腳下突如其來一顆石子,企圖絆倒她,可練習了步法的她已不再是昔日吳下阿蒙。
一個翻身便穩住身形,急忙開口:“師姐在哪?帶我去!”
卓嬌嬌眼中異彩連連,沒想半年不見的二寶,竟變得如此明媚動人,還不待她仔細欣賞一下自己徒弟的風采。那明媚的人兒便連連催促,隻好快步帶人趕去大寶房間,嘴裡還寬慰了幾句。
“沒事,别擔心你師姐,峰主親自出手,隻是這段時間會昏迷上一陣。”
虞浮憂心仲仲地跟在師尊後面,直到跨步進屋,擡眼見着躺在床上那人。
面容竟是那般憔悴蒼白,雙目緊閉着,眉間不覺輕蹙,其上不斷劃過隐忍痛苦的神色,脖頸下,寬大的衣袖間,纏繞着一圈又一圈的繃帶,濃厚的到發苦的藥味傳來。
她無聲地坐在床頭,默默注視着床上那人。
......
吱呀一聲,門被關上,卓嬌嬌悄然離去。
虞浮被推門聲驚醒,一摸臉頰,才發現已淌下淚來。
這半年期間,再苦再累,她都再也沒有流過淚。
不曾想,隻是見着那人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了無生機的模樣,竟情不自禁落了淚。
門上陣文隐約顯現,其上靈韻無聲流淌着,陣陣靈動光彩一晃而過,把那微不可聞的啜泣聲,悄然隐沒。
......
卓嬌嬌把事情都同虞浮交代清了,此次渡劫雖把人劈得奄奄一息,卻也因禍得福。
殘留下來的雷電之髓在洗刷着卓疏岚的筋骨。
她的骨骼筋脈被一次次打碎,又被藥力吊着溫養重組,重新生成的筋骨愈發堅韌。
隻是這個過程漫長又痛苦,還需熬上一段時間才能徹底好全。
不然虞浮早就把自己帶來的珍貴的丹藥喂給對方了。
她接過來照顧大師姐的活,每天不辭辛苦地給對方換藥,梳洗,按摩。
第一次照顧對方,扒開衣服時,她面紅耳赤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換藥時生怕力度過重弄痛了人,又得注意哪些細微之處有沒有塗到位,還得壓抑着内心羞怯的心理,這麼一通操作下來半天,早已汗流浃背。
而随着換藥的次數增多,她也從一開始的生疏到現今的遊刃有餘,她熟練的扒開卓疏岚衣服,目不斜視地上完了藥,再給人打上繃帶,再穿上衣衫,把頭發疏好,最後再蓋上被,整個流程有條不紊。
至那日來,已有月餘,也該蘇醒了吧?
虞浮拄着下巴,思緒發散着。
這些天忙于照顧,她的課業也有所疏忽,可人沒好全,她也專注不了心神。便挑了些書籍來看,打算把制器放上一放。
發了一會呆,便看起書來。
她擡手拾起玉牌附在眉心,神念探入讀取,整個人都沉浸其中,并沒有注意到床上那人影,手動彈了幾下。
那雙緊閉許久的眼睛,恍然睜開了,灰藍色的眼眸茫然注視着房頂,片刻恢複清明,又看向床頭旁坐着的那人身上。
熟悉又略顯陌生的身影,她定睛看了又看,認出這是闊别半年已久的虞浮。許久未曾相見的思念湧上心頭,讓她目光不覺貪戀地注視着對方每一寸。
半年不見,個頭見長,曾經圓潤的臉頰變得這般下颌線清晰,雖是緊閉雙眼的模樣,卻可從中窺伺幾分對方如今的風華,氣質變得明媚大氣,同虞母十分神似,又有幾分堅毅神色肖虞父。
穿着做工精細,低調奢華的衣袍,配上對方那眉宇間流露出的貴氣,不再是以往那般爛漫天真的少女模樣。
原來,在她錯過的這半年裡,對方竟有如此之大的改變。
她定定注視着面前人的一切,好似要把對方樣子印在心裡。
桌上放着的淩霄微微動彈着,似是要歡脫躍起飛來,被她悄然定住身形。
她回頭來,靜靜注視着面前人,那人睫毛微微顫抖着,似要睜眼。
她連忙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随着時間無聲的流淌,門扉傳來動靜,吱呀,門開了,又關上了。
卓疏岚這才睜開眼,神色不明地注視着天花闆片刻,喚着淩霄稍來玉符,同師尊報信。
不用片刻,房門便被大力踹開,卓嬌嬌激動地跑了進來。
“哎呀,大寶,你總算是醒了!”
緊随而後還有聞聲趕來的虞浮。
“師傅,說了幾次了,開門就不能輕一點!别吵醒...”
門外跨進來一腳的人,同她對視上那一瞬,便歇了聲,随後輕咳了一下,面上挂起若無其事的笑容。
“咳,你醒了。”
“嗯。”
卓嬌嬌在一旁,莫名看着面前這奇怪的氣氛,這麼久沒見,感情這麼要好的兩人,不該有說不完的話嗎?
她伸手連連招着卓疏岚。
“快來看看你師妹這半年的變化。”
說完又推了身後的虞浮一下,把人推着上前一步。
“你心心念念的大師姐醒了,就說這些?這段時日還是你...”給她換的藥。
還沒說完便被面前轉過來的人面無表情打斷。
“既然師姐好了,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那明媚的人兒似一陣風,腳步飛快地走了。
卓嬌嬌摸不着頭腦地看着遠去那人身影,把頭一轉,看向床上的卓疏岚讪讪開了口:“不是,這。你惹她了?”
床上的人也沒有回應她,隻是垂眼默默低頭。
卓嬌嬌自讨了個沒趣,急切地抓了抓頭發,把頭發揉亂成一團,再是一聲大喊。
“唉!真是,什麼也不說,我不管你倆了!”
說罷便一摔門而去,嘭,門哐的一聲,終于在她多次折磨下,壯烈犧牲。
氣沖沖出走的卓嬌嬌聽到聲響,回頭一看,憤怒的表情一滞,怒氣洩了一半,尴尬地,灰溜溜跑回來,把倒在地上的門闆默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