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是已經燒掉了麼，他怎麼還有？

“你怎的成日不學好，看這些□□的東西？”宋泠憤憤将那書扔在褚招顔的身上。

“看書也不成？”褚招顔委屈撇撇嘴，“再說了，哪裡看不得了？男歡女愛乃天經地義好不好？十七你整日被那些老家夥教着，怎的思想也同他們一樣迂腐了？”

宋泠才不會承認她是遷怒呢。

褚招顔見她這模樣，似乎是想起來什麼突然恍然大悟，“莫不是你看見了我放在你那裡的那本書？在哪裡？你看完了沒有？我還等着看呢。”

“沒了，”宋泠冷嘲一句，“我給燒了。”

“啊？！”褚招顔登時跳了起來，“那可是我搜羅幾個月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本絕版副冊！比那些新嫁娘祖傳的壓箱底本還要精彩！”

“我都沒看呢，先同你分享！”褚招顔眼眶登時紅了，看向宋泠活像看一個負心漢，“十七，我讨厭你！”

“嗚嗚嗚，你變了，從前我同你分享書籍時你從來不這樣狠心的……”

宋泠嘴角微抽，“可從前你也不看這些書啊……”

這倒好了，成她的錯了。褚招顔這狗東西真是越來越惡趣味了，更何況他一個大男人跟哭神轉世一樣，哭起來比小姑娘流得淚還多。

“别哭了！”宋泠煩躁擡起右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我再派人給你找幾本就是了……”

“真的？”褚招顔眼框裡還卧着淚，鼻尖也挂着鼻涕，看上去好不惡心。

宋泠皺了皺眉把抽出帕子扔給他，嫌棄道：“你快捯饬捯饬，髒死了。”

“哼，現在嫌棄人家髒了，讓我給你幹活的時候怎得不說呢。”

他傲嬌地擦了擦鼻涕，然後在看見宋泠臉上微微扭曲時不自在把想要遞回去的帕子轉個彎收回來，“洗幹淨再給你喽。”

“不必，”宋泠擡手制止，“扔了罷。”

她喜潔。并不是嫌棄他。

“得，别忘了給我買書就成，不刺激的我不看。”褚招顔揚起腦袋，活像一隻高傲揚頸的大貓。

不知羞。

宋泠心底吐槽，顧及他面子沒有點出來，否則他定然炸毛不可。

可要說褚招顔每日隻知道賣弄豐姿、喜打扮似女子般妖娆，便錯了。

旁人不知，宋泠是最清楚不過。他在身手上，從未差旁人半分。

正如此刻，時钰剛一進院子裡，他便臉色一凜收起來那副姿态，從袖子裡抽出短劍刺了上去。

時钰眸色瞬間一凝，側身躲開，而後用自己的醫藥箱擋了上去，随機從一旁摸了一根棍子與他打了起來。

可時钰畢竟本職醫者，縱使會一點手腳功夫也隻是強身健體之用，哪裡會是褚招顔的對手？

節節敗退之際，時钰餘光瞥向宋泠那側，可她卻半分沒有出手的意思，心底一沉，她還當真是狠心。

兩人都是懷萊之門人，就單單是顧及着曾經照顧的情分，宋泠怎會無情無心至如此。

可她曾經雖是他們看着的小輩，如今卻也是懷萊的閣主，這二人的恩怨複雜，她不能插手，也無資格插手。

“噗——”匕首插進了時钰的左肩，鮮血登時染紅了白衣。

“你來真的？！褚招顔，你瘋了吧！”時钰緊緊攥住他要繼續用力捅的手腕，聲音沙啞難耐。

“我不止來真的，”褚招顔的眸子猩紅，“我他媽還要你死！”

“疼嗎？”他盯着時钰的時候神色有些癫狂，“阿顔更疼，你知道嗎？”

“她死了，可你卻仍舊整日道貌岸然做你的溫柔公子哥……憑什麼！”

“時钰你憑什麼！你心不會痛嗎？”

時钰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下意識去瞧宋泠那邊卻見她并未有什麼異樣。

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他将褚招顔推了出去，然後狠心把匕首拔了出來。

“咣當——”

清脆的聲音打碎了寂靜的空氣。

時钰捂着左肩的手被鮮紅覆滿，看向宋泠的時候語氣虛弱，“十七，我受傷了……你能不能……”

“不能，抱歉。”

宋泠微微搖頭，“你先走吧。”

“那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時钰，”宋泠冷靜地看着他，“今日我在，不能看着同門相殘。”

時钰……多麼陌生的稱呼啊，多麼可笑的稱呼，這是宋泠第一次這樣喊他，時钰心髒仿佛掉進了寒淵，冰冷至極。

“歲顔的事情，我日後自會跟她贖罪。”他冷冷留下這樣一句話，捂着肩膀離開。

聽到他這樣冷漠不在乎的言語，褚招顔又猛地起身握着刀要沖上去，卻被宋泠攔下。

“招顔，别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是啊……阿顔說過不讓他殺人的，他登時頹然跪下淚如雨下。

可她死了啊，他的阿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