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不禀報陛下,讨伐你謀……嗚嗚嗚”
石青面無表情将林登的臭鞋掖進他嘴裡,聞了聞自己的手,嫌棄地後退好幾步。他爺爺的,一個文官怎麼也有這麼臭的腳丫子,比他們這些武夫還熏人。
這周邊的空氣臭味、騷味與血腥氣混合着、彌漫着,也虧得石青沒被惡心得嘔出來。
虞柏舟持着劍走上前來,蹲在林登的面前時盯了好一會,随即突然笑出來,“刺史大人不太守約啊。”
“您怕不是還想着那兩個那北上報信給陛下的暗衛?這個您放心……”
“他們已經在黃泉路上等着你了。”
林登面色煞白,眼底驚恐萬分。似乎是沒想到虞柏舟真敢對他動殺念,被綁住的身子也在不知覺得顫抖着,“唔唔……”(我可是朝廷命官!虞柏舟,你這是謀逆!十惡不赦,陛下一定會誅你九族!我&*#&#……)
虞柏舟好像已經知曉他會說什麼似的,輕笑一聲,“這就不勞大人費心了,陛下那裡本将自然有說法。”
說罷,收回笑意,眉眼一凜。
“噗——”
林刺史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視線緩慢向下,一柄匕首正直愣愣插進他的左側脖頸,掙紮間鞋子掉到地上,“虞……虞……”
嘴角股股鮮紅濃稠的血液湧出,腦袋一歪,整個人沒了聲息。
虞柏舟站起身來,将匕首拔出時,噴湧而出的血迹将他半邊衣服染透。他微微擡手,将林刺史睜大的眼眸阖上。
“扔進前院的廂房,石副将,”虞柏舟看向一旁有些愣怔的石青,冷聲吩咐,“今日刺史府遇刺,前院的廂房皆失火,明白嗎?”
石青壓下心底的激蕩,低頭領命,“末将明白!”
“等等——”
一個黑衣人突然輕功降落在院子裡,院中的親衛和石青皆是準備抽出刀劍嚴陣以待,不料虞柏舟擡手制止,“自己人。”
“将軍。”
怪不得這些将士弄錯,十鸠全副武裝一身黑,連頭上臉上也扣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兩隻黑沉的眸子,全然不像是什麼好人。
“這個,”他遞給虞柏舟一個冊子還有一個藥瓶,“刺史所有女眷、子女與下人,本不能留。”
他眼神冷冷的,“閣主說,将軍自行斟酌即可。”
“瓶子裡是什麼?”虞柏舟神色微沉,殺林刺史是他路上必不可少的一步,他定然是無悔的。可其餘女眷和孩子……
“啞藥。”十鸠話音剛落,立刻消失在院子裡。
“石青,”虞柏舟将東西交給他,“這件事你親自去辦。”
“幹淨些,别留把柄,否則後患無窮。”
眼眸相對,石青突然從虞柏舟眼中讀出些别樣的東西來,結合先前軍師的話還有今夜的行動,他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是!”壓下心底的顫抖與興奮,他應聲道。可等出了院子,他才震驚自己的想法。他怎麼會激動呢?這可是謀逆的大罪……
可是若成了,便是從龍之功啊。
人都是趨向于這樣的禁忌與刺激的,光是想一想,内心就已經激動萬千。
石青斂了斂神色,“走!”
*
整夜,虞柏舟一直站在院子裡,望着前院的熊熊烈火,聽着偶爾傳來的尖叫聲與救火呼聲。
内心原本的掙紮纏在一起成了一個結,他甚至開始懷疑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權力是鮮血堆積出來的,然後踐踏着無數條命站到那個高位上去,不是所有人都該死,可因為失權,又不得不死于他人的利益逐鹿之下。
而今夜,他是這個劊子手。
可他并不後悔。
虞柏舟松開緊握住的拳頭,手心的錦囊上沾染了一些血漬,也被用力攥得有些發皺。
他皺了皺眉,輕輕将褶皺抹開。
輕歎一口氣,他有些想回廣平郡了,宋姑娘許是還徹夜等着消息,若是吹了風又要生病。
“将軍,”石青走上前來欲言又止,“事都辦完了,唯有一女子,頗為棘手。”
“什麼?”虞柏舟皺眉,“何女子?”
“那女子自稱是林刺史的七女兒,名喚林青,她……”石青有些難為情,“她說自己是您的女人,想要見您一面,所以我沒敢用藥。”
“什麼?”虞柏舟思緒一轉便知曉是誰了,擰眉道:“假話,不必在意。”
“直接殺了吧。”有這樣的心機,他甯可殺錯。
“唉。”石青撓了撓頭,準備下去辦。
可還未移步,突然身邊沖出一道紅色的風,他下意識抽出劍來将人攔下,劍插進了那人的胳膊。
接着便是女子的一聲痛呼,随即是聲聲求饒。
“求将軍饒我一命!”
“青兒可為将軍做事!”
女子跪在血污中,白着一張臉捂住胳膊。
一陣莫名的香氣襲來,虞柏舟神色一晃,竟然看到了宋泠的面孔,她眼淚半落未落,含情脈脈又可憐兮兮地注視着他,看上去惹人心疼。
“姑娘……”
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