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柏舟被她冷氣凍得站了起來,“姑娘你别氣,聽我解釋……我真不是故意不聽你的話,隻是那林登不識擡舉……”
“他不僅把我扣下來,還想着要又是通敵南蠻、又是北上洛陽報信的,我卧薪嘗膽個屁。”
等罵完了,才發覺不對,“呸呸呸。”
宋泠撇撇嘴,“粗魯。”
虞柏舟傻愣一笑,“姑娘不氣了?”
“你不要怪我這樣的态度,”宋泠歎了一口氣,“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你這麼大的動靜,你以為另外兩州的刺史會探不到消息?”
虞柏舟摸了摸鼻子,“姑娘你讓我暗中擁林登自立,如今林登已經請各州的家主會面,雖無心插柳但好歹結果是沒變不是。”
宋泠抿了抿嘴角,這也是出乎她意料的事情,也不知道蘇端那麼端正要強的人怎麼就答應做内應的。
“蘇先生,他演的像不像?”好半天她憋出這麼個無厘頭的問句,她是擔憂大業,才不是好奇。
“像,像着呢!”虞柏舟一本正經,“連那大肚子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都懷疑他以前是不是學唱戲的。”
“這演出去也是妥妥的名角啊。”
“那就好……”宋泠扯了扯嘴角,着實笑不出來。一想到蘇端那種正人君子,如今扮成一個……她心底就生出一股怪異感來。
也不知若是長公主知曉她那滿身文人風骨的知己成了如今這副模樣會不會鬧。
說到長公主,宋泠突然想起來什麼,“我這裡收到揚州的消息,齊王最近在大肆征兵。”
“揚州的疫病還未完全解決,他不該先好生安民養民休養生息?”虞柏舟神色微凝看向宋泠,“會南下嗎?”
“一定會。”
宋泠微微垂眸,腦海中不斷閃過目前各州傳來訊息,最後鎖定了一處。
“荊州兵力強盛,且北接京都洛陽。而山南州又北與荊州接壤,以齊王如今的實力斷然不可能西進。”
“北上風險過高,而南下……”宋泠看向虞柏舟,“若是西南軍困于南蠻,那麼齊王便極容易南下取蒼梧,進而克三州。”
“我西南自然不能坐以待斃。”虞柏舟攥緊了拳頭,“我們如今怎麼做?”
“等。”
“等齊王那邊的消息?”
“不,”宋泠眉色一緊,“我們等朝廷的消息。”
“齊王若有動作,最坐不住的可不是我們。”
而是那高位之上的至尊者,這個天下的皇帝。
***
京都洛陽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要奏!”
戶部侍郎頂着衆人的各異目光上前跪下,“禀陛下,我晉朝大旱幾歲,今年我京都地區收成更是少的可憐。臣請求降低今歲田賦,以緩民怨……”
“臣附議。”
“臣附議。”
不一會竟然跪倒一大片。
“衆愛卿一片為民之心呐……”皇帝懶散地掃視一眼在場還站立之人,“李尚書是個什麼章程?”
“臣……”李尚書弓腰上前,語氣也略微緩和谄媚,“臣覺刺史略微不妥……”
“李異光你!”旁邊跪着的人裡有不乏有平日裡就看不慣李尚書的人,此刻也顧不上是朝廷之上,火氣上來恨不得踹上去,“你可知如今百姓過得都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李尚書冷哼一聲,擡手朝向陛下一處抱拳,“我們陛下聖明,百姓過得自然也是好日子。無非是這兩年氣候不好,收成欠佳罷了。”
“你……”那人還欲再說什麼,被身旁的人拉回來,“牛兄,這是在朝堂議事,收收你那驢脾氣!”
“我……嗐……”那被喚作牛兄的青年人冷哼一聲,又跪回了原處。
皇帝坐于高座之上,倒是看了好一出戲,面上卻絲毫未變。
“那李卿,說說你的想法。”
後面衆人眼神交接,多一副看好戲幸災樂禍的模樣,但也不乏幾個眉眼含愁之士。
李尚書走上前來,“這兩年裡旱災甚重,糧食短缺,陛下與後宮各娘娘都節衣縮食以作表率,可這雨水遲遲未到。臣建議,不若陛下沐浴更衣,祭告先祖。”
“要朕祭祖求雨?”皇帝思量片刻,“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總比些個隻會朝着朕哭爹喊娘的強些。”
他掃視一圈,“有一就有二,這田稅若是一減再減,朕還怎麼給你們發月銀?”
“還有誰有其他提議。”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敢吭聲。
“那就這麼定了,祭天的事情交給禮部和工部去辦。”
“退朝!”
皇帝老神在在背手離去,留下這些大臣面面相觑。尤其是禮部尚書和戶部尚書,那戶部尚書的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
“張大人……你看這……”
這禮部尚書還沒等說完,就被戶部尚書打斷,“林大人您也别問了,我戶部這是真沒銀子啊。”
他哭喪着臉,好像已經破罐子破摔,“你你……誰提的你去找誰要去吧。”
說罷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