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霖這天晚上吃完飯，就在新畫室裡畫畫了。連月月它們都是林管家和老爺子一塊去散步的時候，李強也就是專門照顧黑豹和采購的保安之一帶着去放風的。

他就對照着北湖的夜景畫明亮清晰的夜晚，畫着畫着心就平靜下來，完全沉浸在夜景裡了。等他站起來的時候，感覺全身都酸痛，特别是手臂。

月已升到高空，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莫老爺子睡得早，宅子裡除了安保人員，其他工作人員基本也睡了。因此各處靜悄悄的，宅子裡留着燈。葉霖倒是不怎麼害怕，他一下樓梯，睡在樓梯角下的月月就站了起來，朝着他搖尾巴，黑豹也躺在旁邊，睜開眼皮動了動尾巴。

兩個狗子這幾日過得很是快活，多了玩伴，又整日地在庭院裡瘋跑。葉霖摸了摸月月的毛耳朵，有蹲下來摸黑豹的：

“你們兩個感情就變好了啊，繼續睡吧。”

葉霖轉到廚房，廚房裡也沒人，但燈還亮着，他一來，負責做飯的劉嬸就過來了，問他是不是要做什麼。葉霖拒絕了劉嬸的幫助，他這半夜下來找吃的，還搞得人家休息不好，于是就動手給自己煮一碗面條。

畫畫靈感被充分展示出來，葉霖也畫得滿足。他哼着歌，洗菜、切菜，蔬菜的咔嚓聲足以讓他全身放松。

莫行雲就是這時候進入宅子的。

他從小就習慣了這宅子的冷寂，自從爸媽去了，這宅子就再也沒熱鬧起來過。靜悄悄的燈，混着春寒，讓人忍不住地覺得冷。

但今天堂屋的燈開着，兩隻大狗趴在半開的玻璃門前，見他來了還敷衍地搖搖尾巴。斷斷續續的歌聲從透亮的門裡傳來，還有隐約的香味：

“錯的愛乃必經的配菜

但見旁人談情何引誘

問到何時葡萄先熟透

你要靜候 再靜候

就算失收始終要守

日後盡量别教今天的淚白流”①

莫行雲明知道那應該是葉霖的聲音，這個陳舊冷寂的宅子裡，隻有葉霖是新鮮的，酸甜味的。

但他依舊忍不住想去窺視一番，他走上前，站在玻璃門口。

溫暖的燈光籠罩着葉霖，他正低頭看鍋，露出一段溫馴的脖頸。彎曲成團的熱氣，在空氣中挨挨蹭蹭地歡騰，落在葉霖淺黃色的圍裙上。葉霖擡起頭，純黑的眼瞳仿佛是魚池裡浸潤了的黑色石子，泛着水光，他笑了笑：

“你回來啦？要吃點麼？”

頃刻間，莫行雲仿佛覺得他和葉霖已經熟識，溫暖而又親密無間。

葉霖見莫行雲木着臉，大概是在嫌棄他煮的夜宵太簡陋。哎，都怪他同大哥、朗天哥他們一塊吃夜宵習慣了，真不該問莫行雲的。他撓撓臉找補：

“是面條加蛋，你可能吃不慣？你餓麼？餓的話我把劉嬸叫起來給你做些新的，或者我給你熱熱留的晚飯？”

莫行雲隻是說：

“餓了。不用叫她。”

葉霖眨眨眼，想起這位工作狂先生還有胃病，極有可能晚飯都沒吃。他隻好道：

“那你吃面條？”

莫行雲點頭，葉霖從他的動作中看出了點急切。算了算了，他先吃這碗，他給自己再下一碗就是了。

熱騰騰的面條上面一個雪白的荷包蛋，還有兩顆小青菜，撒了些紫菜和蝦幹，聞着就有股鮮香。莫行雲坐在紅木餐桌邊上，拿起筷子就吃，沒有多久，葉霖也坐到了他對面同樣捧着一碗面吃。

熱乎乎的面條下肚，身體自然就熱了起來。莫行雲嗅到一股淡淡的柑橘味，他瞥了眼葉霖，對方正埋頭吃面條，吃得很認真……還時不時挑出一兩根面條吹涼了，扔給兩隻狗吃。

月月和黑豹早就亦步亦趨地跟着了，隻是一開始隻有莫行雲在吃面，它們都不太敢上前讨食。等到葉霖出來，兩狗簡直就是在餐桌下穿梭，撞來撞去，好幾次都撞到莫行雲的腳上了，或者是尾巴大力地甩到他的西裝褲上，發出嘭嘭的響聲。

“真乖——再吃一根，不要搶不要搶，黑豹來，吃。”

葉霖早已習慣了月月的熱情，此刻再加一狗也不在話下，整個夜宵吃得美滋滋的。直到他估摸着兩條狗吃這點零嘴差不多了，才停下來。他低頭默默地吸了口湯，想要美美滿足歎氣，就見莫行雲将紙巾取下來優雅認真地擦拭嘴角。

白色紙巾在那修長的手指中，猶如絲綢，都變得貴氣起來。手指強健修長，如果是抓握還會有微微鼓起的青筋……果然是天生的驕子，連手都長得這麼好看。

葉霖看呆了一會，見莫行雲也看着自己，他連忙找話：

“那個，味道怎麼樣？吃飽了嗎？”

“很好。剛好我晚上沒有吃飯。”

葉霖沒話說了，但莫行雲吃完了也不走，似乎是要和月月它們一塊等着他吃完，他隻好快速地吃完面，又趕兩條狗去睡覺。

兩人一前一後地上樓，路過葉霖的畫室，葉霖想起作畫的暢快：

“莫先生，謝謝你讓林管家替我布置畫室，畫室布置得很适合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