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知道錯了,我真的不想死啊!”紀以安期期艾艾地看着面前他蹲守了一上午才守到的救命稻草,完全不顧路過的學生或抱怨擋路或好奇的目光,一點尊嚴都不要了,“我知道錯了,我給您跪下……”一邊說着一邊還真的彎腿往下跪。
直到他雙膝都磕在了溫熱的石闆地上,陳烨才出聲,“換個地方。”說完,越過他往前走去。紀以安手腳并用,站起身時還有一瞬間眩暈,顧不得别的,趕緊跟了過去。
“我去,那人還真跪了……”
“精神病,中午在樓門口跪,一點公德心沒有。”
“那咱們學校那個學生難道是什麼玄學大師嗎?刺激咯……”
學校裡有一處不算太大的人工湖,面子工程,不是活水,夏天這邊蚊子會多一些,因此夏天人工湖附近沒有幾個人來這邊。兩人走到樹蔭處,紀以安的嘴像開了閘一樣:“……我找了大師,可是大師說不是鬼魅作祟,是我的心病,”他扒拉了自己糟亂的頭發,“呂恒死了,李奕霖也死了,就昨天……”紀以安深吸一口氣,眼裡含淚,在淚水後面是深深的恐懼,“說實話我們平時作風上是不太好,可我們真的沒做過什麼越線的壞事啊,怎麼就,”他真的吓壞了,聲音顫抖到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就是那次聚會,我聽到您說呂恒快死了,可連監管員都說您當時不在,怎麼會不在呢,”嘴唇抖了抖,“我明明……”紀以安碰得一聲跪在地上,瘋狂磕頭,“求您救救我,我真的被鬼纏上了,大師,我以後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我會做好事的真的,大師,我不想死啊……”
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是真的吓破了膽,額頭磕破了都沒停下。
不過這打動不了陳烨,這樣的人他見的太多了。
紀以安以為自己能讓陳烨心軟,拉他一把,可實際上,陳烨冷眼看着,心裡卻在和系統讨論中午吃什麼,總之,食堂還是算了。
【宿主,下午逃課回家打遊戲吧!】系統也沒把這個磕頭的人類當回事,總有很多人類跑到宿主面前耀武揚威,等到快死了又道德綁架宿主救自己,但是,沒有道德就不會被綁架成功咯。
陳烨低垂着眼,“我幫不——”
手機默認的鈴聲響起,陳烨看着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有事?”
在接電話的過程中,紀以安都沒敢停下,他一向對自己的記憶很有信心,就算監管員說了,監控也看了,他也堅信那天聚會陳烨到場了并且給呂恒判了死刑,所以呂恒死了,不知道李奕霖哪裡得罪了他,所以李奕霖也死了,下一個,最有可能就是同樣參與挑釁的自己!
他想活!
電話那頭說了什麼紀以安沒聽見,陳烨挂斷電話以後讓磕得頭暈眼花的人停下,“戚承星馬上要拍的那個綜藝,你投錢了?能說了算嗎?”
紀以安有些懵,突然想到了什麼,連連點頭,“可以的!我這就追加投資!您要上那個節目嗎,我這就安排!”說着就要掏手機。
“把你的耳釘取下來給我。”
紀以安現在是陳烨說什麼就是什麼,連忙把耳釘摘了下來,遞給陳烨,“您要是喜歡,我——!”他以為這是陳烨收取的報酬,可陳烨卻當着他的面拿出一隻很普通的筆穿透了耳釘上鑲嵌的寶石。
“噗。”一股血從嗓子上湧沖出,紀以安狼狽地趴在地上,震驚地看着自己嘴裡的黏稠的血混着唾液連成一條緩緩落在草地上。
“我,我這是,這血,不,耳釘?!”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幅耳釘有問題了。紀以安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發生的一切,都不知道是先震驚一隻碳素筆穿透寶石這件事好,還是震驚耳釘碎了他就吐血這件事好。
總之,震驚。
碳素筆的筆尖破損流墨,陳烨把筆扔進最近的垃圾桶,又把寶石碎片撥回紀以安張開的掌心。
“解決了,節目中所有近海拍攝地都不許靠海。”
陳烨轉身就要走,突然又停下腳步,側頭看過來,“你怎麼沒通過戚承星來找我,你們不是玩的很好?”
紀以安冷汗唰地冒了出來,在炎熱的夏天下午,他竟然冷得打顫。
他小心翼翼地擡頭看向俯視自己的人又慌亂低頭,盯着眼前的碎石頭不敢亂看,“我,”咽了口唾沫,“我和呂恒在冒犯您的時候,承星他沒有阻止……我猜他和您關系不算太好……”說完就後悔得想抽自己嘴巴,說不準大師都忘了自己倒好又提醒一遍生怕大師不記仇啊。
腳步聲漸漸遠去。
一陣微風吹過,襯衫下面的冷汗讓他又打了個激靈,直到确定陳烨真的離開了,紀以安身體一歪,狼狽地坐在地上,忍不住大口呼吸,這次真的是劫後餘生了,紀以安沒忘記他吐血和耳釘有關這件事,他擦掉下巴上挂着的血痕,眼中暗色加深,這件事一定要好好查清楚。
手中的寶石碎片透着涼意,紀以安眼神發直,他想起來了,這個耳釘是從呂恒他家買的,新店開張他去捧的場!
碎片陷入皮肉表層,掌心的刺痛讓紀以安回過神,剛才陳烨并沒有否認那次其他人都不記得有過的見面,不禁打了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