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怡更是這樣,大兒子一表人才,能力又強,誰家夫人提到孩子不羨慕她有這個這麼好的兒子,從小當親生的養大的小兒子,體己貼心還是個明星,光鮮亮麗,走到哪都有小姑娘裡三層外三層圍着尖叫表達愛意,她自然也跟着驕傲。
隻有那個叫陳烨的……如果沒找回來該多好,聽說是孤兒院從小野大的,學曆普通又沒什麼突出的能力,這種底層人哪配當她的孩子,而且,本來也……林思怡煩躁地皺了皺眉,又突然舒展,這樣不正好沒了後顧之憂,她不留痕迹地瞥了眼丈夫,心中暗自興奮。
“媽你别生氣,我和德勝也沒說不同意不是?陳烨那孩子雖然才回來沒多長時間,但我相信他會為了咱們家同意的,都是親人,他吃吃虧也沒什麼……”
“吃虧?哼,老婆子我也不會欠他的,隻要他老實聽道長安排把這禍事給錦輝擋了,我就分他總集團1%的股權算作補償,叫人過來吧,我現在就在這兒等他,我倒要看看他好意思讓我這個老人家在這裡等他多長時間!”
拐杖重重砸在地面,像是拍賣師敲下的最後一下定音錘。
“唉,”老道人歎息一聲,“老道我要不是看躺着的這孩子是有大氣運的,真不願做這事,也罷,既然你們做出決定了,那就隻能這樣了,唉,可憐啊,可憐。”說完又緩緩搖頭,像是十分不忍。
穆珍瑩期盼地看過來,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株救命稻草。
皆大歡喜,除了被決定‘獻祭’的當事人。
撲通。
一具屍體滾落,像半扇豬肉落地,沉悶,帶着濃郁的散不開的腥氣。在屍體身後,屍山拔地而起,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越累越高。
慘白的屍體幹癟内陷,像是被吸幹了的凍梨,全身上下最水潤的隻有那一雙雙圓睜的,定格了恐懼的渾濁眼珠。散了黃兒的眼珠子從屍體縫隙間往外看,像在告誡後面的人不要在往前,卻更像在恨他們為什麼還不像自己一樣成為屍山的一部分。
輕巧的腳步聲響起,柔軟的鞋底踩在濕潤的草地上,擡起時又帶了一鞋底混合着屍液的紅色土壤。
“什麼時候才能搞完,我說真的,”來人穿着華麗乖巧的蕾絲公主裙,身後大波浪卷發富有光澤,和為活命奔波而身心力竭的大多數任務者們格格不入。
她轉身擡頭,洋娃娃一般的大眼睛對上身邊人遠眺的側臉,“我真的要暈紅色了,這個世界也太紅了吧?”說着抱怨地踢了踢地上的草葉。
“紅色,不好看嗎?”旁邊的人抱臂,沒有看向她,而是一直看着遠方,看着血紅色的天空,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再多看看吧,順利的話,也許這是我們欣賞到的最後一個副本風景了。”他的聲音很缥缈,好像從高處傳來,又好像近在身邊,接着喟歎道,“我甚至覺得這還不夠紅,不然我們現在早就能離開了。”
“好吧,為了自由,我再忍忍好了。”說着,女孩聳聳肩和旁邊的人一起看向遠方的天空。
“是啊……為了自由……快了。”
兩個人在臭氣熏天的屍山面前,也面不改色,顯然早已習慣。
在他們遠眺的那片天空中,一道不起眼的裂縫正如龍吸水一般從地面吸起一道紅色‘瀑布’,而那道裂縫也随之發生着細微的改變。
希望,近在眼前。
啪。
又是一具屍體被抛下,“喂,你們兩個趕緊過來幹活啊!”
“唉……”“來了來了。”
皮膚幹癟如同粘在骨頭上的手垂落,指骨戳到了下方的屍體,深陷在毫無彈力的皮膚之中。
這無數雙眼睛,靜靜地望着前方,望着那條他們永遠也無法通過的裂縫,望着那張吃掉他們全身血液的貪婪‘大嘴’。
前面是以血肉養出的最佳捷徑,背後是任務者們趨之若鹜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