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跪。”江渲一步不讓,與劉夫人對峙着。
而在江渲身後吃了雪的侍女掙紮着爬了起來,二話不說,擡起通紅的手就又直沖江渲而去,估計是習慣了江渲的柔順脾氣,在江渲反抗之後隻覺怒不可遏。
江渲偏過了眸,跟腦後長眼一般精準躲開了面色猙獰的侍女,随後也不慣着她,反手就還了她一巴掌。
“啪——”
這幹脆的巴掌不隻扇在了侍女臉上,更是狠狠抽在了劉夫人的臉上,把周圍人吓了一跳,連大氣都不敢出。
果不其然,最好面子的劉夫人忍無可忍,直接朝着江渲走來,罵道:“江渲!你是愈發沒規矩了!打狗也得看主人,你一隻在劉府白吃白喝的耗子,也敢舞到主人家面前?!我看,合該亂棍打死才是!”
真是一點臉面都沒給江渲留。
劉夫人一邊說着一邊擡起了手,接着罵道:“我看你是自認為翅膀硬了,還當我收拾不了你了麼!我名義上還是你的母親,母親教導兒女,天經地義!”
劉夫人右手上戴着個翠綠的玉镯子,走到江渲身邊時動作利落地往江渲的臉上扇去,絲毫沒留力,似乎笃定江渲不敢拒絕。
但是下一秒,劉夫人就發現自己錯得離譜。江渲對她也沒什麼好臉色,直接擡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動作。那綠镯子狠狠砸在江渲骨節,叫别人看了是一陣牙酸,江渲卻依舊面不改色。
在劉夫人發難前,江渲就甩開了她的手,眼中帶着一絲嫌棄,說道:“可笑!嘴上說得好聽,我看你也從未盡過母親的責任。夏日斷冰,冬日斷火,送來的藥也全都是次品中的次品,有的還生了蟲,要不是我聽說弟弟妹妹每日都用着燕窩補品,我還當劉府已經揭不開鍋了呢!”
江渲一直都是一副病病歪歪的樣子,似乎連風都能夠輕易将他推倒,劉夫人也沒想到他居然有這麼大的勁,一個重心不穩,往旁邊倒去,被急匆匆圍上來的侍女們手忙腳亂地接住了,乍一看,讓人以為江渲才是欺負人的那個。
“你好大膽!”劉夫人失了臉面,急得面紅耳赤,口不擇言:“叫老爺看見了,還不得被你這個白眼兒狼氣死!白吃白住養着你,頂撞到我頭上來了!”
劉夫人被扶起來之後仍不解氣,指着江渲的鼻子罵道:“你敢不敢把方才說的話當着老爺的面再說一次?好讓他看看,自己究竟養了個什麼東西!把你趕出府去,你才好過呢!”
江渲氣勢比劉夫人還足,明明孤身一人,卻好像身後站着千軍萬馬一樣。他冷笑一聲,擡手指向老爺書房,道:“有何不敢!我哪句話冤枉了人?讓老爺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唯一的孩子在自己府中過得連條狗都不如,要生生凍死去,才要拿你這個當家主母是問!”
劉夫人顯然沒想到江渲會這麼說,氣勢被削沒了一半,她也知道自己叫人斷掉江渲的飯菜和炭火這事做的見不得人,也就仗着江渲是個話都不敢大聲說的窩囊廢才敢如此,真要鬧到老爺面前,誰都讨不到好!
“瘋了……你真是瘋了!”最終,劉夫人隻從牙縫中擠出這麼一句,随後看向江渲身後的家仆,怒道:“你們這群睜眼瞎,還不趕緊把這瘋子架回房間去,别再叫他出門沖撞人!”
“誰敢!”江渲低斥一聲,硬生生逼停了身後家仆的動作。
“你還叫喚起來了!真把自己當主子,無法無天!”劉夫人此刻什麼風度都不顧了,隻想狠狠教訓一番面前跟鬼上身似的江渲。
“吵什麼!”
就在這時,幾日前剛剛到家的劉府老爺背着手厲聲喝道:“在書房都能聽到這邊吵吵嚷嚷,鬧個沒完!”
一見老爺,劉夫人頓時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嬌聲喚道:“老爺,你看江渲,一點規矩都沒有,都鬧到我跟前來了。”
劉老爺面色陰沉地看了看貼上自己的劉夫人,又擡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猶如韌竹的江渲,剛想開口,就聽到另一道聲音遙遙傳來。
“劉大人——哦呦!奴才這是來得不巧了。”一位眼睛略微渾濁的老太監掐着嗓子走了過來,低低朝劉老爺行了一禮,賠笑道:“奴才久等大人不至,三殿下又催得急,隻好冒昧尋來,打擾大人了,該罰!”
說着,這老太監就擡起手輕輕扇了自己兩下。這太監可是當朝三皇子的人,劉老爺自然不能下了面子,擺了擺手,說道:“公公言重了!耽誤公公辦事,是我怠慢了才對,改日我定親自和殿下賠罪!”
說着,劉老爺一邊将人往大殿引,一邊給身旁的侍從使了個眼神。
侍從會意,在劉老爺離開之後,走到了江渲身邊,說道:“老爺請公子到書房一叙,公子請吧?”
江渲眼底漫上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正合他意。
劉夫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劉老爺自然也沒公正到哪兒去,要讨說法,自然該從一家之主身上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