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淩雲并未造訪過三皇子的王府,對其内部構造一無所知。看着江渲如手握地圖一樣,毫不猶豫精準無誤避過每一個通往死胡同的彎,難免疑惑:“江兄來過三皇子王府?”
江渲走在前方,面不改色,連頭都沒回,答道:“嗯。”
再多一個字都沒有,哪怕陳淩雲有心認真分析為什麼會來過也能聽出江渲語氣中不想他繼續探究的拒絕之意,隻得咽下話音和滿腹疑惑悻悻跟上。
往寝宮走去的路上陳淩雲看到了不少倒在地上的侍衛,他心中疑惑不解更上一層樓,越看越膽戰心驚。
他被楊舟拉到小巷不過一柱香,這麼短的時間江渲是怎麼憑一己之力放倒整個王府守衛的?
江渲身上疑點太多,身後又有秦岚這座靠山遮風避雨,陳淩雲有心調查也無從下手。
陳淩雲疑惑的目光緊緊黏在走在他身前的江渲身上。
江渲被陳淩雲這道如有實質的目光盯得發毛,停下步伐回過頭,微微挑起一側眉梢,直截了當問他:“想問什麼?”
陳淩雲在心中想着事,連魂都不知飄哪兒去了,隻點了個跟随鍵,江渲驟然停下差點叫他撞上。
陳淩雲緊急回魂,對上江渲目光下意識幹笑一聲,而後臉上笑容又漸漸消失。
他想問的可多了。但陳淩雲心中隻覺卻告訴他不該問的别問,就算問了江渲也不一定會如實回答。
陳淩雲低頭思考兩息,問出個不鹹不淡的問題:“此行,應該不會有危險的吧?”
江渲臉上表情未變,大概是陳淩雲被搖曳的燭光晃了下眼,竟覺得江渲看向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就像在看一個懵懂無知但善良的孩童那樣,縱容了孩童無意中犯下的錯誤。
“當然有危險,剛才那些斷箭你又不是沒看到。”江渲用一種“”說什麼胡話呢酒醒了嗎你”的語氣對陳淩雲說道,将陳淩雲的心揪起來後沒忍住輕笑一聲,補充道:“不過你盡可放心,我說話作數。”
說着,江渲還伸出手比劃了一下,“一整個,完整的,保你連塊肉都掉不了。”
陳淩雲:“……”
看陳淩雲沉默下來似乎已經沒有問題後,江渲才轉過頭接着往前走。
在江渲看起來十分不靠譜的帶領下,三人竟十分順利地來到了三皇子的寝宮。
在即将推開寝宮大門時,江渲放在門上的手卻并未發力,他回過頭看向陳淩雲,十分體貼道:“你若實在擔心,可在外等候,我不介意。”
陳淩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點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
見他如此,江渲便不再多言,伸手推開門,楊舟瞬間閃到江渲身前,時刻準備擋下那些會從暗中席卷而來的暗箭。
但這回卻安靜地有些反常,江渲推開門後别說暗箭,就連絲聲響也無。
江渲與楊舟對視一眼,鎮定地走進大殿。
寝宮中的燈燭比大殿中更暗一些,江渲沒再貿然讓楊舟去将燈燭點上,反而隻身往被層層薄紗掩蓋住的深處走去。
江渲放輕呼吸,面上神色平靜,腳步聲更是近乎于無,像鬼一樣輕輕飄了進去。
被那薄紗包裹在最中間的正是已經沉沉睡去的三皇子。
江渲在三皇子床榻前停下,偏過頭,聲音不高不低:“三殿下?”
聽見這聲呼喚,走在江渲身後的陳淩雲一個哆嗦,滿臉寫着“你瘋了”。
不是說好警惕行事嗎?怎麼還有進了老虎洞直接跑到老虎床邊試圖把老虎叫醒的?!
在聽見江渲出聲的瞬間,陳淩雲似乎是想轉身逃跑的,可能是突然想起自己跑也跑不過暗箭,于是止住動作,躲在楊舟身後往前看去。
江渲開口喚了一聲,仍不滿足,看睡在床榻上的秦淵毫無反應,甚至連呼吸都若有似無,俯下身,提高些許音量,再次開口道:“三殿下?您醒着嗎?”
仰躺在床榻之上,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腹前,一副安詳模樣,姿勢标準到轉頭就能直接送進棺材唱哀歌的秦淵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跟死了一樣,一動不動,對江渲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見狀,江渲揚起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