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裡的人魚貫而出,岑晏背靠鏡面,單手撐着身後的橫杠,低頭在看手機,沒有要動的意思。
經紀人掰過助理一直往後旋轉的腦袋,賞了個毛栗子,“還看。”
今妱不經意回頭,電梯門自動合攏,隻來得及瞥到敞亮燈光下,随意搭在橫杠上的手——
幾根手指微微彎曲勾着銀色欄杆,很漂亮,冷白的膚色指骨修長,凸顯的青筋盤亘在手背向上延伸,腕骨處附着了一條纖細手鍊。
就是那隻手。
在剛才攥住她的手腕,冷冰冰的指腹摩挲,好像要擦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又滑到她手心和她十指相扣。
看他的人不在少數,助理揉揉腦袋小聲說:“我是在看妱妱,他倆站一塊好配。”
今妱淨身高一米七,皮膚瓷白,身材婀娜。
白色收腰禮服穿在她身上像朵清冷欲放的栀子,和剛才一身黑的太子爺站一塊,強烈的視覺沖擊很難不讓人多看兩眼。
經紀人這才發現今妱落後好幾步,她停下來等了等,順便告誡身邊口無遮攔的小助理,“這話可别在公衆場合說。”
一個是娛樂圈三大巨頭蔚娛的太子爺,一個是蝦兵蝦将星雲的藝人,那話被旁人聽去,指不定怎麼變了味地以為他們要攀高枝兒。
這場宴會是岑董夫人第一次以岑家女主人的身份公開亮相,宴請了不少業内大咖。
按理說像她們的咖位是來不了現場的,公司卻在前天早上破天荒收到來自蔚娛高層的邀請函,點名道姓要今妱參加。
據說,是今妱在無意中幫了一個高層的小忙,對方為表感謝才幫忙弄了個參會名額。
經紀人秉承“不參加白不參加,說不定還能趁機結識名導”的宗旨,特意把今晚的行程空了出來。
她從服務生的托盤上拿過兩杯香槟。
一杯遞給今妱,看見她左手腕上多出的銀色手鍊時,“咦”了一聲:“什麼時候戴的?好像沒見過。”
也是剛才——
所有人都不敢向後看的電梯裡。
今妱接過香槟,手伸過去淡定地呈到她面前,面不改色說:“換衣服那會。”
這副表情太正常,經紀人不疑有他。
那是條極細的鍊子,設計簡約,藍色靜脈血管湧動的手腕中間是一截心電圖樣式的線條。
正要細看,今妱收了回去。
她們接近門口,隐約從外傳來一道壓也壓不住的怒斥——
“不像話,長輩生日他要睡覺?就是綁也要把那混球綁下來!”
“是。”
今妱不動聲色看過去,助理在一旁張大嘴驚呼:“天,這麼多保镖。”
經紀人對此見怪不怪,老練地抿一口香槟,“控制一下,都能看見你扁桃體了。”
目送那群訓練有素的保镖離開,三人齊刷刷背過身,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身穿一襲杏色高定禮服的岑夫人挽着岑董事長進場,前者言笑晏晏,後者英姿飒爽,幾個公司老總迎上去寒暄,一時間好不熱鬧。
助理的眼睛傻傻地跟随岑夫人移動,看着她在男人懷裡小鳥依人的樣子,小聲感歎:“也太會撒嬌了吧。”
經紀人微笑着用氣聲說:“不然怎麼把董事長哄得團團轉呢。”
周圍人亦是竊竊私語。
宴會即将開始,蔚娛的太子爺卻遲遲沒到場。
董事長面不改色,手握話筒上前講話,都說男人越老越吃香,穿着闊挺西裝的他完全不輸在場年輕人。
岑董先是對到場的賓客表示一番感謝,而後牽着夫人的手說了些體己話,大家撿他停頓的空隙捧場而笑,氣氛一團和氣。
最後他舉杯感慨:“人老了話也變多了,我就不多說了,祝各位今晚愉快。”
話音剛落——
“汪!”
門口突然沖進來一隻阿拉斯加,明目張膽地唱起反調。
在一聲聲驚叫中,匍匐向前的長毛大型犬露出獠牙,前爪離地往前撲,高度足足夠到成年女性的胸際。
接近門口的女士們捂着胸口花容失色。
牽引繩的另一頭是身高一米八七,神色極淡的岑晏——
幹淨明朗的五官,劍眉下那雙疏離的眼睛隐隐有些不耐。
他說話帶着點感冒的鼻音,磨砂質感如同夏日裡破碎的冰沙,“過來,别吓人。”
“過來”是阿拉斯加的名字。
它放下前爪吐出舌頭,呼吸聲很大,白色毛絨絨的尾巴在空中輕掃。
卻在下一秒看見今妱,眼睛亮了亮,撒潑似的要往她的方向撲,被左手插兜的岑晏輕輕松松拽住。
他輕“啧”一聲,牽引繩往手上多繞了兩圈。
他出門前把衣服換成了黑色無袖背心,松松垮垮地挂在平直的肩,稍稍一用力手臂肌肉偾張,每一道凸起的線條彰顯少年人的血氣方剛,看得在場的女性眼睛直了又直。
助理和經紀人手忙腳亂後退。
今妱站在原地沒動,波瀾不驚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岑晏懶洋洋地掃了下對他退避三舍的人群,邁開長腿,牽着阿拉斯加走向沉下臉的岑董,無害問:“我沒來晚吧?”
“岑晏!”岑董大概是沒料到他會這麼不顧場合,壓着聲斥責:“你帶條狗算怎麼回事,你看你像話嗎?”
“啊,你問我啊?”
岑晏佯裝震驚,嗤了一聲:“我遛狗呢,保镖連人帶狗把我們架了過來,難道不是岑董的意思?”
好一出惡人先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