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易以眼色示意秘書查詢,片刻後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潛伴是精神調劑師工作時候的固定搭檔,絕大部分潛伴都是哨兵,他們負責在整個巡弋過程中保護向導的安全,并在合适的時候喚醒調劑師,切斷調劑師和委托人的‘海域’聯系。”秘書看着手機說。
蔡易奇道:“哨兵不能和你一同進入‘海域’,他怎麼切斷你和委托人的聯系?”
秦戈:“抱歉,這是精神調劑師的工作保密内容,你不是我的潛伴,我不能告訴你。”
秘書這時在一旁提醒:“潛伴與調劑師一樣,都需要遵守保密原則。”
“好吧。”蔡易上下打量秦戈,“我就是哨兵。”
“你是委托人的兒子,我需要的是幫手,不是可能擾亂委托人思維的人。”秦戈強調,“而且我有固定的潛伴。”
他指着謝子京。
“危機辦調劑科,謝子京。”秦戈看着蔡易,“他是我的潛伴。”
蔡易看着謝子京,眯起了眼睛。
“謝子京?”他側了側頭,似是在回憶,“你就是高天月費盡心思,從西部辦事處找回來的那個哨兵?去年西部辦事處的630大案*,你是不是立了一個一等功?”
“嗯。”謝子京簡單回應。
蔡易:“不過是一等功,我看不出你有什麼特别之處,值得高天月這樣争取。”
謝子京:“首先那不是我的第一個一等功。其次,我也看不出你有什麼了不得,講話這麼沒禮貌。”
秦戈臉上平靜,心裡卻又揪着謝子京瘋狂搖晃:現在很關鍵!不要惹怒蔡易!
但蔡易沒有被激怒。他确認謝子京是危機辦的人之後,從病房門口走開了。
“你們隻有一個小時。”蔡易說。
秦戈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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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病房全都是單人間,陳設簡單但十分整潔。房中除了病床之外,還有接待訪客的沙發茶幾等物,現在沙發與茶幾上放滿了水果鮮花,全部都還很新鮮。
病房被布幔圍着,秦戈看不到蔡明月。
房門無法反鎖,他隻能關緊。
謝子京正要往前走去,秦戈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拖到一旁。
“謝子京,你仔細聽好我的話。”秦戈快速地低聲說,“你并不是我的潛伴,你也還沒有辦理入職手續,所以根本不算危機辦精神調劑科的人。無論是調劑師潛伴要遵守的保密原則,還是調劑科的保密協議,全都對你不起作用。”
謝子京冷靜地聽着。
“在之後要開始的巡弋中,你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秦戈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你聽懂了嗎?”
“所以我應該怎麼去保護你?”謝子京問,“我沒學過怎麼當一個潛伴。”
秦戈有些急了,不得不繼續壓低聲音:“不要管保護我之類的事情,你記住了,這個房間裡發生的所有事情,我聽到和看到的所有事情,隻有你這個局外人能夠記錄和告知其他人。明白了嗎?”
“明白。”謝子京看着秦戈的眼睛,“你說我是你的潛伴時我就知道,蔡易诓了你,所以你要诓他。至于怎麼诓,剛剛不清楚,現在曉得了。”
秦戈稍稍松了一口氣,放開謝子京的手。
但立刻,謝子京反手擒住了他的手腕。
“所以,我要怎麼去保護你?”謝子京靠近了,“深潛到底有多危險?你到底要做什麼?我完全不清楚。”
他過于靠近,令秦戈心裡敲鑼打鼓地發出了危險訊号。
“你不必保護我。”秦戈掙開謝子京的手,一團霧氣從他肩上升騰而起,很快,長毛兔便出現在了他肩膀上。
兔子一見到謝子京立刻就要往他身上撲,但是瞬間被秦戈牢牢按住,動彈不得。
“深潛有一定風險,但蔡明月年紀大了,她的‘海域’困不住我。”
謝子京跟在他身後,走向被布幔圍着的病床,小聲說:“那我也得保護兔子。”
兔子興奮地在肩上撲騰,秦戈壓緊了,沒有回應謝子京。
他小心拉開布幔,病床上的老人睜開眼睛,靜靜看着他。
蔡明月七十多歲了,由于疾病和“海域”不正常的長久折磨,她瘦得如同一具皮包骨頭的骷髅。她帶着氧氣罩,神情虛弱又緊張。
秦戈坐在病床邊上,牽着蔡明月的手。
“我是精神調劑師秦戈。”他低聲說,“蔡醫生,我是你兒子請來,為你解決‘海域’問題的。”
蔡明月忽然睜大了眼睛。她枯瘦的手顫抖着,突然生出一股大力氣,死死攥住秦戈的手指。
眼淚從她眼裡流下來,滾進鬓角幹枯的白發中。
“救……我……”她張大了嘴,無聲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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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0大案:迄今為止影響最大的半喪屍化人類謀殺事件,因案發于冬季,又被西部辦事處稱為“冬災”。前年八月到十一月間,危機辦西部辦事處接到多起報案,并在多處不同地點發現了共計66具半喪屍化人類屍體。所有屍體的心髒及大腦均被粗暴破壞,棄屍現場多在城郊垃圾堆填場等地。該案被視為以半喪屍化人類為目标的連續殺人事件,群體作案,手段兇殘,社會影響極其惡劣,尤其在特殊人類與普通人類之間形成了互相憎厭與恐懼的連鎖反應。案件偵破時間長達一年,包括謝子京在内,共有37名辦案人員受到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