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的爪子帶着微薄的溫度,肉墊很結實,指甲收了回去,秦戈感覺自己手裡的像是一隻巨貓的前爪。
他有些驚奇,還有些詫異:這麼乖?
擡頭之後,能看到獅子也在端詳他,金色的瞳仁像通透的黃玉,但中央處的瞳孔也是暗紅色的,與秦戈平時見的獅子并不一樣。它眼睛漂亮,體型漂亮,連脖子上那圈厚實豐軟的鬃毛也很漂亮。
“它是巴巴裡獅。”謝子京解釋道,“我很小的時候随父母去非洲公幹,曾經在一個馬戲團裡見過。不過現在在野外已經看不到了。”
“滅絕了嗎?”秦戈問。
“野外滅絕。”謝子京說,“但圈養的還有一些,不多。”
他說話的時候手也沒閑着,一直在撥弄秦戈的頭發。那手勢和力道,讓秦戈想起夢中撫摸自己的人。他感覺自己的不适減退了一些,有更多的力氣跟謝子京講話了。
“也許隻是不想被人類發現而已。”他看着巴巴裡獅的耳朵和鬃毛,還有背部流暢的線條,搭在地面上的尾巴,“這樣它們還能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自由奔跑。”
說完之後,他聽到謝子京在身後發出了笑聲。
秦戈頓覺尴尬:“笑什麼?”
謝子京:“有時候你的想法挺好玩的。很可愛,又有點幼稚。”
秦戈:“……你有沒有試過說話得罪人被打?”
謝子京:“沒有,很少有人能打得過我。”
他掀開衣服,跟秦戈展示自己的腹肌:“我很壯碩,你摸一摸就知道了。”
“免了。”秦戈轉過頭看獅子,他覺得獅子比謝子京的腹肌更可愛,“我自己也有。”
謝子京眉毛一跳:“是嗎?”
秦戈把水杯放在桌上,用騰出來的一隻手碰了碰巴巴裡獅的爪子。他很喜歡讓自己的精神體窩在掌中,然後雙手一上一下地把兔子抱着。現在要抱住這巨獅是不可能的了,但至少他還可以用一樣的手勢圈握巴巴裡獅的爪子。
巴巴裡獅垂眸看秦戈。它神态倨傲,與秦戈第一天見到的那隻不停打呵欠的巨獸判若兩獅,但它沒有抽開手。
“……它這麼乖的嗎?”秦戈覺得很有趣。
他話音剛落,忽然覺得腰上一緊:謝子京的手伸進被子中,抱住了他的腰。
殺氣頓時騰騰地從秦戈尚不清明的腦子裡冒出來,在這瞬間他甚至感覺到自己“海域”中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但未等他反應過來,謝子京已經将他整個人都圈住,斜着歪倒在沙發上,差點壓住了巴巴裡獅的手。
“還冷嗎?”謝子京問。
秦戈壓抑着自己的殺氣和怒火:“你這是正常取暖的姿勢嗎?”
謝子京:“不是。我在占你便宜。”
巴巴裡獅的爪子抽走了,秦戈正在謝子京懷裡掙紮,獅爪忽然輕輕落在他頭頂,拍了兩下。
秦戈:“……!”
謝子京在他身後發出輕笑:“它的意思是,它也喜歡你。”
滾燙的、隻存在沙漠裡的、粗粝的風,被沙塵裹挾的日光,耳膜裡甚至産生了轟隆隆的巨響——秦戈又聞到了謝子京信息素的氣味,這讓他本來就虛弱得沒力氣的四肢愈發軟了。但奇怪的是,此時此刻哨兵的信息素裡并沒有讓他感到不适的侵略性。它們将秦戈包圍着,秦戈察覺自己的身體确實在一分分地溫暖起來。
“謝子京……”秦戈放棄了反抗,謝子京隻是抱着他,并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雙手也僅是圈住了他的腰,“我真的沒有談過戀愛。”
他想立刻告訴謝子京,不要再這樣接觸自己了,這樣坦蕩的熱情太容易讓人産生錯覺和誤會。
但他又不忍心粗魯地打破謝子京的戀愛幻想。他怕謝子京會受傷害。
謝子京盯着秦戈泛紅的耳朵和後頸。對于秦戈的話,他認為自己已經理解。
“秦戈,你失憶了。”謝子京果斷地說。
秦戈:“……不,你失常了。”
謝子京又笑了。他笑的時候胸膛似乎在震動,秦戈縮了縮肩膀,他的背部和手臂都碰到了謝子京堅硬的肌肉。
“我們相處過的。”謝子京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确定……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記起來了。我隻是‘海域’有點兒不妥,又不是瘋了,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我知道的。”
秦戈:“……你果然知道自己‘海域’不正常。”
謝子京笑道:“一點點而已,不妨礙我們談戀愛。”
秦戈:“你的‘海域’到底什麼問題?而且誰說要跟你談戀愛了?”
謝子京手上用了用力,秦戈愈發沒法掙脫了。“我是好人。”他沒回答秦戈的任何問題,把這句話又拎了出來,“我喜歡你。”
對謝子京的話,秦戈不知道是此時此刻的自己過分虛弱,以至于沒有把應該立起來的防護牆砌好,還是謝子京古怪的表白确實令他震動,他不覺得反感,也不覺得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