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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白首相知猶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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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我還是第一次進天牢。

背上的傷縱橫交錯,厚重的桃木杖将血與衣服上的布料混在了一起,好在我那好皇兄沒叫人為難我,隻是将我丢在了那草堆上,連鐐铐都沒戴上。

我頭腦發昏,沉重不堪,我将手背輕觸額頭,隻覺得滾燙不已。

看來是發燒了,恐怕是背上的傷口感染了,不過我笑了笑,那都無所謂了。

我那時若是帶着阿雪一起走了,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如果阿雪走了,陛下是不是也不會對符家動手,符大哥也不會死在佛寺......

阿雪...阿雪......

“我心中不安,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她柳眉微蹙,向我伸手。

“莫要再說傻話。”

我策馬離去,滿是喜意,心裡頭想着待我歸來便與她永不相離。

滿目都是紅燭簾帳、雙喜金牆,我一回頭,便瞧見她穿着嫁衣,掀開了蓋頭,一臉驚恐地望着我,血和火焰逐漸向她蔓延,将她淹沒......

阿雪!

我拼了命地向她跑去,她哭着伸出手喊我的名字,我拼了命地跑,火焰包圍過來,她越來越遠......

我使勁地抓,使勁地抓,卻從來沒碰到過那雙手。

阿雪!

我探進火裡,猛撲下去,那火頓時散了,我跌倒在一灘血裡,渾身上下都是血。

阿雪的手從那血裡探出來,我登時驚喜,想要伸出手去抓。我的手抓進血裡,我拼了命地探,可是我摸不到,我什麼也摸不到!

“阿雪!”

我猛地瞪大眼睛,手還探在半空,手邊癢癢的,是茅草在摩挲。

我什麼也抓不到,我的手間隻有一場空。

這一刻我才晃晃忽地醒過來,是夢啊。

要是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就好了,阿雪......

我吃痛撐起身來,背上還沾了幾根茅草,肌肉也有些酸痛,也不知在夢裡我都做了些什麼。

隻不過現在頭腦倒是比之前清醒了,我摸了摸額頭,不燙,燒退了。我又摸了摸背脊,紗布摩挲着指尖——竟然包紮過。

我苦笑,難道又是他?我的好哥哥。

我倚在牆上,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時不時竟還能笑一下。

我沒辦法閉眼,我一閉眼就會看到阿雪穿着嫁衣在火海裡等我,就會看到月夜下皇兄怪物似的影子。

天牢深處很安靜,所以人的腳步聲異常清晰,我聽見他們在跪地行禮,我聽到有人在說,“陛下。”

他叫人打開了鎖,支退了左右,一個人進來了。

我望着他,“他們都走了,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他很淡定,“你不會。”

“我為什麼不會!”我猛地站起來,又一次提着他的衣領将他按在牢門上,“我現在就想殺了你。”

我瞪着他這雙永遠沒有波瀾的眼睛,目眦盡裂,可他依舊是那般平靜,好像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裡。

我憤怒地甩開他,頭痛欲裂,跪伏在地上,恨不得立即死去。

他終于多了幾分焦急,“你怎麼樣?”

“滾開!”我推開他的手,縮在牆角,仍抱着頭,哭着向他道:“你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

“哥哥......”

我不記得我睡了多久,再醒來時已是在王府。

周圍的布置都還和從前一樣,丘黎說陛下隻下旨稱我喝醉了酒,說了些渾話,卻沒道明我說了些什麼話。陛下念我征戰有功,又傷心過重,隻關了我幾日,打了我幾杖便也就過去了,那些軍報和帥印都還堆在我的案幾上。

我盯了盯那如山的軍務,冷笑道,“是嗎?”

丘黎面色也不好,“王爺朝堂上說的那些話,确實過分了。”

“哦,他告訴你了?”

他歎了口氣,“我聽說你出事了,便去求見陛下,還說了些冒犯的話,陛下氣得什麼也沒說,隻是讓我出去,是秦太師悄悄告訴我的。”

秦太師、陛下......我腦袋又痛了起來,可我如今什麼也不想管了。

“把帥印和軍報送進宮去,告訴陛下,我如今庶人一個,即刻就離京去嶺南。”

“王爺!”

“我不是什麼王爺了,我們江家跟他的江家和江山從此沒有半分關系,”我冷冷道,“父親留下的那幾個親衛你也是知道的,他們以後就交給你管了。”

我撐起身,不顧丘黎的阻攔,開始收拾起衣物細軟。

他看我真的要走,一時也急了,“江染,你這樣一走了之了鎮北軍怎麼辦!”

我沒說話,隻依舊收拾着。

匈奴元氣大傷,可裡呼邪三兩年内掀不起波瀾,況且漠北的邊防是我親自部署,我心裡有數。陛下縱使......可我知道他不是昏君,他絕不會讓外敵染指山河。

我臨走前再去了一趟清秋院,将阿雪的東西一一擦拭好,擺放整齊。走前我看到了進門處那幅畫,那是我十六歲春天從漠北回來後為她所作,她在李花樹下舞劍,翩若驚鴻,宛若遊龍,她笑着說我畢生的畫技都用在她身上了。我用我那拙劣的文學功底題了一句詩,“素手執劍橫眉立,卻提嘴角醉人心。”

我那時哪裡想得到,這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為她作畫。

念及此,我再不敢看,隻匆匆将門關上,鎖聲一落,就好像我的心事也一起鎖進去了。

澤蘭倚在門外,面容憔悴,淚順着臉頰緩緩落下,聲音哽咽,“将鑰匙給我吧,我守着符小姐,誰也進不來。”

我騎着一匹快馬前往嶺南,皇兄遣人來找我。那些人不敢對我下重手,自然打不過我,我要他們傳信回去,那信上就寫了四個字:“君無戲言”。他從此再沒來找過我。

嶺南氣候惡劣,瘴氣甚行,我從前很少生病,這三年裡卻病得比從前二十幾年加起來都多。

我也不是沒回去過,可我每次都不敢清醒着回去。

隻有醉在半夢半醒間,我才會覺得眼前不真實,才會覺得一切都沒發生過。

有一次我醉得厲害,竟然燒了起來,丘黎找大夫給我診治,發現我竟然落了病根。他斷然不敢讓我再去嶺南,硬生生将我留在了京城,甚至還将此事告訴了皇兄,讓太醫給我調養。

我就這樣待在這個令我生不如死的地方,日日與丘黎澤蘭鬥勇,到處找酒喝,次次都要将自己灌個半死。

我昏死在床上,恍惚間聽到澤蘭的哭腔,“要是符小姐還在該多好......”

是啊,要是阿雪還在就好了。

我憶起父母離世時,我也是這樣醉生夢死,她那時對我說過好多話,她還帶我去城郊的竹林。

于是我那天便鬼使神差地去了那片竹林,見到了那個在林間徘徊踱步,誦讀醫書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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