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開她的手,她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你、你好大的膽子!”她在宮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還沒将金钗珠翠還原,便憤怒地指着我道。
我歪了歪腦袋,笑望着她那狼狽的模樣。
我從來就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人,何況是這無妄之災。
我正擡腳準備離開,剛走了兩步,江辰便從禦花園的另一頭走了過來。
淑妃慌了神,一邊整理着服飾一邊跪下行禮。
“參見陛下!”
望着他們一行人跪下行禮的樣子,我一時有些發愣,記憶裡,我好像還從沒給江辰行過禮,即便他已貴為九五至尊。
我學着他們的樣子屈膝下跪,誰料還沒觸到地便被一雙手給擡了起來。
“不必多禮。”
江辰穿了一身明黃色的錦服,十分溫柔地将我扶了起來。
他掃了一眼淑妃,沉聲道,“這是怎麼了?”
淑妃顯然是驚住了,低着頭眼珠左右急轉,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臣妾、臣妾......”
“淑妃娘娘不小心摔着了。”我開口道。
看她那般可憐,急得都要哭出來的樣子,我終是忍不住替她解圍。
江辰側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揚,随即轉向淑妃道,“是嗎?”
“是是是!”她連忙應下來,感激地看着我道,“我不小心摔了,還是這位姑娘扶我起來的。”
江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下次走路可得小心點,别不長眼,又摔了。”
他說罷便轉身緩步離開,留下淑妃跪伏在地上,嘴裡高喊着,“恭送陛下!”
不知為何,我心中很不是滋味。
我快步跟上江辰,他屏退左右,隻留下我一人說話。
“我說怎麼等了你這麼久沒來呢。”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巧被她絆住了。”
我們并肩走着,他邊走邊道,“她是戶部尚書餘觀鴻的千金,剛進宮不久。”
“我還以為她有多大的背景呢,這麼嚣張。”
江辰望了我一眼,笑道,“你的脾氣也不小。”
“喂!”我不輕不重地打了他一下。
周圍的草叢立馬傳出異動,我警惕地看向四周。
江辰擡起手來,說了句:“沒事”,這周圍才重歸平靜。
我與他對視一眼,心知這是在暗處保護他的影衛。
“看剛才那位淑妃娘娘的樣子,她在宮裡似乎過得也不痛快。”
他沒正面回答,“在這宮裡,沒幾個人能過得痛快。”
談話間,我們便已行至禦書房。
“胡榮的事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十多天前他将與胡榮有關的記錄全部整理了送給我,我點了點頭,道,“差不多了,近日便準備啟程。”
“胡榮應該聽說過你,為避免打草驚蛇,你要低調行事,最好換個名字。”
“你放心吧。”
這些年在風滿樓,我早已将殺手的基本功練全了。
三月十八,我熟門熟路地從家中翻牆而出,即便是胡榮狡猾到在京中留了眼線也摸不清我的路線。
我沿着水路乘船一路下到江南,終是見到了我娘口中的人間天堂。
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垆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果真名不虛傳。
順着阿澈給我的線索,我找到了一個小村莊。
這個村子名叫千面村,坐落在江甯城郊外的一座小山腳下。村裡新來個漂亮的瘋女人,她獨自一人居住在村東頭的鏡湖湖畔。
我找到她時,她正提着木桶從村裡的井上打水歸來。
她灰頭土面,穿着一身粗布麻裳,一雙手滿是厚繭。
雖早有準備,我仍有些驚詫。
她擡頭看了我一眼,似乎并不奇怪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我走上前去,接過了她手中的木桶,她并不反感,很自然地将桶過渡給了我。
這桶水便是讓我這個長期習武的人來拎都有些吃力,更别提她這個瘦弱的女子。
我随着她走進屋子,這裡的擺設十分簡陋,就隻有一張矮桌和一個稻草加薄木坂堆起來的“床”。
“随便坐。”她坐在地上,十分冷淡地招呼着我。
我也不挑,席地而坐,望着她道,“您跟從前很不一樣了呢,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