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他這副模樣,倒讓我有些驚訝,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久不見。”
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忽然變得紅暈了起來,像一個不谙世事的少年般羞澀地将目光挪向地面。
他這樣的反應,我既不知道該如何看他,又不知道該如何答他。
“你,最近還好嗎?”
他擡起頭,有些擔憂地問道。
我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他也毫不掩飾,“京城裡有我們的人,不過我也才知道不久。”
再提起這件事,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些天來,我一直逃避着,仿佛隻要這樣,我就可以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可是每到夜晚,那些場景總會伴着睡夢反複襲來。
他脫下身上的大氅,将它披到我的身上。
“沙漠......夜裡涼。”
他溫熱壯碩的身軀貼近我,我不自覺地側過頭,一瞬間甚至能夠聽到他心髒砰砰跳動的聲音。
“你,為什麼突然來找我?”
我雙手握住大氅,裹緊了些,“實不相瞞,我來找你是為了兩個人,一個商人與一個店夥計。”
他望着我,眉頭微皺着思考了片刻,道,“能讓你親自來找的,恐怕不是普通人吧。”
“對你們而言,隻算是有些許财物的普通人。”
他一本正經地道,“如果是軍人或是朝臣,請恕我......”
“不是。”還未待他說完,我便搖了搖頭打斷他,我如今怎麼可能會為軍人和朝臣來求他。
“好,我信你。”他說罷便朝着營帳外叫道,“多曼!”
他話音剛落,剛才那個将我帶來軍營的壯碩男人便掀簾走了進來,右手握拳鞠躬行禮,“單于。”
“你将前些天抓的那兩個漢人放了,還有他們的财物也一并還給他們。”
多曼先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們的單于,然後又帶着些許憤怒與疑惑望向我,最後不解地對着可裡呼邪道,“屬下不解,單于為何突然要放兩個漢人走?”
他心虛地看了我一眼,面不改色道,“隻是兩個無關緊要的漢人,放了便放了。”
“可是單于,您都不知道是哪兩個漢人,也不知道他們什麼來曆......”多曼說着又看了我一眼,有些着急道,“單于,那個女人是宮訣将軍的後人,是漢人,即便是敬重宮将軍,您也不能什麼都聽她的啊!”
可裡呼邪顯然沒有料想到我的真實身份,有些震驚地望我一眼,但在他的下屬面前,仍舊壓住了心底的疑惑。
“難道我說話不管用了嗎!”
他語氣低沉而有力,像一隻即将發火的獅子。
多曼連忙低下頭,緊張得冒汗,眼珠來回轉動左思右想,“可、可是單于,他們已經被押回皇庭了。”
可裡呼邪望着我,有些為難。
多曼抓準了時機,連忙道,“單于,這妖女不可留。”
他用的匈奴語,不太巧,我剛好會一點。
“你說什麼?”可裡呼邪眯着眼皺着眉居高臨下地瞧着他,也用的匈奴語。
多曼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隻能惡狠狠地瞪我一眼。
可裡呼邪緩步走過去,每一步都十分沉穩有力。
他每走一步,多曼就一哆嗦。
可裡呼邪停在他面前,右手擡起了他的頭。多曼的眼中帶着恐懼,無助地望着他,下一秒,一個拳頭就從他右臉打來,将這個身高近八尺的男人砸落到地上。
“單于……”他撐着地跪了起來,眼眶濕潤地望着可裡呼邪。
“站起來。”可裡呼邪冷冷道。
多曼擦去了嘴角的血,顫着腿站了起來。
“她是我的恩人,以後别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
多曼右手握拳捂着心口,低頭臣服道,“是,單于。”
多曼離開了營帳,臨走前還不望瞪了我一眼。
待他走後,我望着可裡呼邪道,“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
聽到此話,可裡呼邪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頭。
“我代他向你道歉。”
“沒關系,”我有些無奈地笑道,“第一次見面就能讓他們的單于無條件答應放走敵國的人,在他眼裡我的确就是妖女。”
“不是,”他眼神一瞬間慌亂了,急着解釋,雙手握住我的肩膀,“他們不知道你曾舍命救過我,所以才會有所誤會,你放心,以後這樣的話我絕不會允許再出現。”
我将他的手撥下,他這才後知後覺有些不妥,低着頭,臉頰微紅。
“謝謝。”
“那、那你願意跟我們回皇庭嗎?”他帶着些許害怕與期待望着我。
我有些猶豫,去了皇庭,就離這裡越來越遠了。
可是看着他的眼神,我又有些動搖。
“我跟你們去。”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發自内心的喜悅。
希望,我能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