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青顧不上惡心,也顧不上擦鼻血,她緊緊攥着這條蟲子,像攥着稀世珍寶。
龍藍已經拉開車門,準備進去。
“姐!”龍青的聲音帶着急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攔在了龍藍面前。
龍藍停下腳步,眉頭緊鎖,看着她。
“姐……我……我想養它們!”
龍青鼓起勇氣,一口氣說了出來,聲音因為虛弱和激動而有些發顫。
她舉起手中的蠕蟲,又指了指桌上培育罐裡安靜下來的另外兩條。
“它們……它們很有用!真的!”
龍青怕龍藍不答應她,急切地辯解,鼻血又不受控制地流下一點,她胡亂用手背抹掉,蒼白的臉上血迹斑斑,更顯得那雙眼睛亮得吓人。
“它們品種不同!能力不同!這條紫褐色的,它能指揮蟲群,它能釋放特殊的信号讓其他蟲子撤退,你看,剛才就是它做到的。”
她晃了晃手裡的哨兵蟲。
“那條細長的,鑽沙速度超級快,我感覺到它在沙子裡移動簡直像魚在水裡,它能幫我們探路,找水源,甚至……甚至挖陷阱。”
她指向培育罐裡的細長蠕蟲。
“還有那條粗的,力量很大,我剛才看見它能撞碎小石頭,數量多了,說不定能幫我們開路”
“而且,我能控制它們!”
龍青強調,雖然臉色蒼白,但語氣異常堅定。
“我用【馴服之語】在它們腦子裡打上了烙印!它們現在聽我的。”
她想起剛才精神層面的激烈對抗和鼻血,心有餘悸,但更多的是成功的亢奮。
“它們不是威脅了!它們是……是工具!是資源!”
龍藍的目光在她臉上和她手中的蟲子之間來回掃視。
她看到了妹妹眼中的狂熱、疲憊、虛弱,還有那份執着。
這讓她想起了很久以前,龍青在實驗室裡通宵盯着顯微鏡的樣子。
“好。”
“太好了!姐姐!”龍青給了龍藍一個大大的擁抱,鼻血蹭到了龍藍的肩頭也渾然不覺。
龍藍身體僵硬了一瞬,擡手,拍了拍妹妹的後背。
龍青松開姐姐,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雀躍。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條還在微弱放電的紫褐色蠕蟲,快步走向房車内部。
她将蠕蟲輕輕放在那張充當研究桌的桌子中央。
桌子表面有些劃痕,還殘留着一些不明污漬和之前實驗留下的痕迹。
接着,她拿起那個半透明的便攜式活體樣本捕捉罐,旋開頂部的密封旋鈕。
罐子裡的兩條蟲子立刻感應到了首領的氣息,顯得有些躁動。
那條細長的在罐底快速遊移,留下一道道粘液痕迹;而粗壯的則不安地拱了拱罐壁。
龍青沒有立刻把它們放出來。
她先是用紙巾仔細擦掉自己鼻子和下巴上的血迹,動作麻利。
然後,她拿起培育罐,湊到眼前,仔細觀察着裡面的兩條蟲子,眼神專注得如同在審視精密的儀器。
她拿起紫褐色蠕蟲放入其中。
做完這些,她才長長舒了口氣,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依舊蒼白。
精神力的消耗和鼻血的流失讓她感到一陣虛脫。
她拉開桌下的簡易折疊椅坐下,目光卻片刻不離桌上的三個“寶貝”。
她拿起那罐從系統裡取出的桶裝爆米花。
毫不猶豫地撕開封口,一股濃郁的奶油玉米香氣瞬間在狹小的空間裡彌漫開來,與尚未散盡的火鍋味、蟲子的腥氣以及她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怪誕的味道。
她抓出一大把爆米花,看也不看就塞進嘴裡,機械地咀嚼着。
高熱量的食物能快速補充體力,她現在急需這個。
甜膩的奶油味在口中化開,暫時壓下了舌根殘留的鐵鏽澀味。
一邊嚼着爆米花,龍青一邊翻開了桌上一個厚厚的硬皮筆記本。
筆記本的紙張有些泛黃,邊緣磨損嚴重,裡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公式、潦草的觀察記錄、手繪的解剖圖和生物結構草圖,還有一些意義不明的符号和注釋。
她翻到最新的一頁空白處,拿起一支筆尖磨秃的鉛筆。
她的目光在三條蟲子和筆記本之間快速切換,眼神專注,仿佛剛才的虛弱和鼻血從未發生過。
“物種:戈壁蠕蟲。”
她一邊低聲念着,一邊在紙上飛快地寫下标題,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響。
“亞種一:電流哨兵”
“外觀:紫褐色體表,光滑無甲,口器邊緣熒光。體型中等。”
“能力:高頻嘶鳴+特定頻率體表電光閃爍。初步觀察:群體指揮/通訊功能。強度:高(精神抵抗最強)。”
“備注:需測定電流強度。”
“亞種二:沙鑽鞭尾”
“外觀:土黃色/灰褐,細長如鞭,頭部尖。”
“能力:超高速鑽沙。”
“備注:鑽沙速度量化測試待進行。”
“亞種三:碎岩槌首”
“外觀:短粗渾圓,深褐色,口器寬大厚重,粘液層增厚。”
“能力:強大咬合力。”
“備注:力量測試方案待定。”
當然這些名字是她自己取的。
寫完初步記錄,龍青放下筆,又抓了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裡,腮幫子鼓鼓的。
她的目光落在那個半透明的培育罐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
“需要觀察它們之間的互動……尤其是哨兵對另外兩個的控制力……”
她喃喃自語,眼神閃爍着思索的光芒。
“還有,這個系統獎勵的罐子功能還沒完全摸清……‘初階培育’是什麼意思?能加速生長?誘導變異?還是……”
這個罐子其實很早之前龍青就有了,是在完成阿波菲斯的支線任務獎勵給她的。
現在可算是派上用場了。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仿佛忘記了車外的荒蕪、剛剛的蟲潮、甚至旁邊姐姐的存在。
那張小小的桌子,那三條形态各異的蠕蟲,就是她此刻世界的全部中心。
龍藍靠在車門旁,抱着手臂,看着妹妹的背影。
龍青坐在那裡,一邊狼吞虎咽地吃着爆米花,一邊對着筆記本和蟲子寫寫畫畫,鼻尖還沾着一點沒擦幹淨的血迹,側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專注,甚至有些……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