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争執過後，計斐回辦公室忙了會工作，才盡職盡責地給接星星腿上的傷口拆了線，消好毒，又仔仔細細地包紮好，順便領着他複查了X線片，确認了骨折端的愈合情況。

“還好你摔得不嚴重，斷端沒有移位，再有兩周應該就能拆石膏了。”計斐手裡拿着片子，語氣十分欣慰，想了想又道，“今天我要是下班早，就去超市買兩條鲫魚給你煲個湯，補充蛋白質。”

接星星看不懂片子上黑的白的，他不太喜歡喝魚湯，小時候他媽不知道聽誰說魚湯補腦子，連着幾個星期天天讓他喝，那股腥味簡直像黏在了他嗓子眼裡一樣，做夢都是魚腥味的。

但聽着計斐的話，他還是乖乖點頭：“好。”

冥冥中他有種預感，隻要他說了好，計斐就會高興的，果然，說完後，計斐的臉色好多了。

計斐把片子塞進塑料袋裡，又問接星星：“你下午還上班嗎？”

“上的。”接星星點點頭，他一個人回去也沒什麼事，雖然現在暫時幹着前台的活，工資沒有之前高，但好在現在他的債主換成了好脾氣的計斐，雖然沒有被追債的煩惱，可能多賺一點是一點，總不能一直欠錢不還。

“快到下班時間了，你跟我一起去食堂吃了飯再過去吧。”計斐想了想，領着接星星到醫院食堂去打飯，醫院員工餐廳和患者餐廳是分開的，因此一路走到打飯窗口，都有人笑着跟他打招呼。

“喲，今天沒手術啊！”

“小計今天來挺早啊。”

“诶，計斐，今天有糖醋排骨哦！快去排隊！”

計斐一一回應，當然也有人問他身後的接星星：“這是你們科新來的規培生？”

他臉上還是笑：“不是，是我朋友。”

“噢噢！”對方露出了然的表情，挑挑眉，“帥哥的朋友也是帥哥，果然，人以群分啊！”

接星星面上發燙，隻低頭跟在計斐後面排隊，倒是計斐側頭過來：“帥哥，吃點什麼？”

接星星這才撩起眉眼快速地掃一眼窗口裡面，匆匆道：“土豆絲。”

計斐視線停在那幾碟子細細的土豆絲前面立着的牌子——特價菜1元，毫不意外聽到這個答案，但他沒說什麼，徑直取了一碟放進餐盤，手腕一轉，又連着端了糖醋排骨、小炒肉、宮保雞丁、白灼菜心、木耳炒山藥好幾盤，直到接星星小聲提醒“夠、夠了，我們兩個人吃不完”才總算停手。

他們家向來飲食清淡，可他知道，接星星喜歡吃辣。

最後計斐又打了份番茄蛋湯放在接星星手裡，才端着餐盤領他落座。

兩人占據了一張小桌子，在中午吃飯的大軍裡不算惹眼，他們醫院食堂的飯菜口味還不錯，接星星低着頭扒飯，計斐就耐心地把菜挾進多拿的一隻碗裡，然後放在接星星手邊。

視線裡無聲闖進一隻小白碗，裡頭擱着不多不少的排骨、雞丁、肉片，上面細碎的辣椒籽、蒜泥碎都被清理得幹幹淨淨，仔仔細細地摞在一起，等待被好好吃掉，沒有催促，沒有責怪，也沒有強調的愛。

接星星鼻子一酸，很酸，眼睛像是要盯進碗裡，久久沒有說話，也不動筷。

食堂裡走來走去的人很多，碗筷碰撞清脆叮當，腳步嘈雜，伴随“讓一下！”“謝謝！”“幫我帶個勺子！”“等我買個水！”的高聲細語，總之是個生活氣息很濃烈又很吵鬧的場合。

于是，面前的一切都變得非常鮮活而真實。

接星星慢慢挾起碗裡的一塊肉片放進嘴裡，不同于計斐過分清淡的做飯風格，鮮香辛辣的口味更适合他，可咀嚼幾下，他卻忍不住回想計斐做的菜，清淡營養。

他喜歡吃辣，但前幾年的工作裡，他喝了許多的酒，也吐過許多次，所以胃也變得不好了。

計斐是……發現了麼？

“好吃。”咽下嘴裡的肉，接星星喃喃說道。

“好吃也不能吃太多，清淡飲食有益身體健康。”計斐慢條斯理地吃着沒味道的小炒，“而且你的胳膊還沒好。”

果然被發現了，接星星讪讪吃肉，心情反倒放松許多。

好好吃完飯，兩人在住院部門口分開，各自奔赴工作崗位。

“接星星，你心情很好啊？”

趁着午間沒什麼客人，接星星單手整理着門口的貨架，動作慢吞吞的，臉上沒有一點不耐煩，挨個把被放亂的商品放回原來的位置，又将空了的幾樣都補好貨。

吃完飯回來的芮雲停在他身旁，突然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