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他會找到店裡去,是我考慮不周全。”接星星悄悄扣着指甲,表情垂頭喪氣,像他當年沒養好一點點枯萎的滿天星。
計斐的動作格外的輕柔,假如接星星膽子大一點,擡眼去看,就會瞧見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滿是溫柔、關切、擔憂和心疼,根本沒有他以為的失望、責備或氣惱。
可惜這會兒的接星星滿腦子隻想着該怎麼解釋當下的情況,無暇他顧。
“三針差不多了,最近注意點不要碰水。”計斐将一張透氣敷貼展開覆上傷口,然後交代道,“留疤就破相了。”
“嗯。”接星星低着眉眼敷衍應道,“知道了。”
計斐走到一邊收拾醫療廢物,然後摘了手套洗好手,重新走回來,這過程裡接星星始終喪眉搭眼地坐在治療床上一動不動。
直到他從面前經過,接星星才小心翼翼地伸手輕輕拽了下他的白大褂下沿,他低頭,見到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正望過來。
他心下一軟,問:“嗯?”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就受傷了,不是故意瞞你的……”他臉上寫着未盡之意,卻不敢把那半句“你不要生氣好不好”說出來,這樣的話總是有種得寸進尺的意思。
計斐眉宇間沒有那股進來之前的冷冽,他摘了口罩,露出一張清俊溫和的面孔,沒由來地一笑:“怪不得這麼緊張,頭都不敢擡,原來是怕我生氣啊!”
接星星被他笑得羞惱,卻沒有低下頭,而是鼓足勇氣追問:“那你不生氣吧?”
不止計斐想要重新來過,他也不能辜負那份心意。
計斐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小心地避開了傷處:“你還真是個小笨蛋,我什麼時候真的生過你的氣?”
他沒有說:“你丢下我這麼多年我都不氣,這點小事有什麼好生氣的。”
他說:“隻要你不逃跑,我就沒什麼可生氣的。”
接星星眼睛又有點濕,這次不是痛的,他點點頭:“嗯!”
計斐又說:“下次這種情況别往上湊,躲遠一點,受傷了我會心疼。”
“我知道了。”接星星認真地應道。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治療室,外面的三人仍陷在無聊的“你喜歡誰”辯論賽中。
“你不喜歡他,我剛剛就說了兩句,你急着出來護什麼,跟老母雞護小雞仔似的!”
“他是我的員工,我是他的老闆,維護自己員工的基本權利有什麼問題?”
“你吃飽了閑着沒事做?再說,你憑什麼不喜歡他,長多好看——”
“?你在說什麼?”芮雲白眼。
淩鴻時忍不住插了句嘴:“你跟裡頭那位挺有共同語言啊!色字頭上一把刀,洗洗腦子吧!”
“你他、媽,能不能别跟我說話!”戚善舟火氣快從眼睛裡噴出來,差點又幹起來,結果門一被推開,他的手一個急刹頓住,轉身挺了挺胸,想拿鼻孔看人,奈何身高不夠,隻好忿忿從鼻子哼了一聲以示不滿,眼神從躲在計斐身後的接星星臉上到計斐身上轉了一個來回。
“總算舍得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在裡面睡、着、了——”
最後幾個字用了重音,說得接星星身子一抖,卻被計斐握住了手:“别怕。”
“你給我松開!”緊盯兩人動向的戚善舟立馬發覺了,嚴詞喝止,要不是被淩鴻時死死拉着,就直接上去給手動分開了,“他是我的人,你不許碰!”
“他不是誰的人,他就是他自己。”計斐沒有半分被威脅的自覺,淡淡地瞥了一眼情緒激動的戚善舟,全然不在乎,“倒是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你!你知道我是誰,就敢張口說大話!”戚善舟被氣笑了,長這麼大,還沒人敢對他說這種話,他眼神挑釁,口吻兇惡,“你最好記住我的臉,否則到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诶诶!你當着人民警察的面威脅群衆,不太合适吧!”淩鴻時适時開口提醒。
戚善舟卻不買賬,他今天受的混賬氣已經夠多了,比過去一年的都多,自小除了老爺子能說上他兩句,就是大哥他們的話他也是從來不聽的,更别提那個成天隻知道逛街買東西花枝招展的媽。
他一把甩開淩鴻時的手,扭着腕子,恨恨地掃視一圈:“你們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