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心裡又是一下“咯噔”。
聽老林的意思,是積怨已久了,這樣的話事情就變得棘手了,這個家即将破裂!
林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怨氣需要宣洩,以免這些陳年老怨氣在體内發酵過于膨脹而爆炸,林在主動給老林添酒,引導他把怨氣撒出來,她願意做個忠實的傾聽者。
老林呷一口酒,将存了20幾年的苦水一點點地倒出來。
他說你别看鐘老師通情達理的樣子,她就是一把軟刀子,殺人不見血。有什麼事你不答應她,她就撒嬌,磨到你同意。
你别看她每天笑嘻嘻,溫柔的妻子,溫柔的母親,從來不大聲說話,她那是對你,在在你不知道,在你沒看到的地方,你媽她兇我,掐我......
他撩起衣角,林在一瞧,林平海腰背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迹。
他繼續絮叨着。她說一我不能說二,她要提無理要求你要不同意,她就鬧我......
在在啊,你媽媽她就是嫌棄我,賺不了大錢還一身油煙味。
那個周清清一回來,你媽又開始作妖了,讓你去和那姓成的小子去相親,我是不同意的,可她鬧我呀,笑裡藏刀的,我沒辦法啊,還好在在你看不上他。我就知道在在随我,看不上他們姓成的。可你媽又作的什麼妖啊,這是一個母親能想出來的主意嗎?那周清清她不是啥好人,想讓你給她兒子生孩子,她做夢啊,你媽倒好,說什麼去父留子,還不是惦記着那老小子啊。我就知道她一直惦記着那個姓成的,我哪能跟人比啊,人家什麼出身啊?談笑間就是上億的項目,我呢,做一桌火鍋能賺幾個錢啊,咱家生意最好的時候開了幾家分店,可爸爸精力有限,怕沒多餘時間陪你們母女,做了幾年又轉了,就留了這一個老店,一個店能賺多少錢啊,她自然看不上我,她一直看不上我。
啊,我為了能多賺錢,我把體制内的工作辭了我開火鍋店,還不是想讓她過得更舒心一點?爸爸容易嗎?
這麼多年來,爸爸沒存過一分錢私房錢,什麼都聽她的,依她的,就怕她生我氣,到頭來,輕輕松松就把離婚二字說出口了,我,我……我錢,房子,車子都給她,她還不知足,連你都要搶走,爸爸到頭來,一無所有了啊。
你媽媽心狠啊!為了這個姓成的,八竿子打不下來一個棗的要和我離婚!
爸爸也不求什麼了,爸爸就要這個店,給在在再存點嫁妝,生了孩子爸爸給你帶啊。你媽媽什麼都不懂的,她連湯都不會煲,你讓她帶孩子她帶不好的,她連自己都照顧不了
......
林平海訴起苦來連片豬耳朵都不用,就幹喝酒,一口一句,一口一句,說到最後差點老淚縱橫。
林在膽戰心驚。
麻煩大了。
夫妻之間不好好溝通,隻一味的遷就忍讓,累積到一定程度,就真爆雷了。
林在歎氣,心亂如麻。
挽救這個岌岌可危的家庭,她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她隻能用最近安慰客戶的一句客服語錄來安慰老林,“爸爸你先冷靜一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這句話是一劑強心針,讓情緒低落的老林看到了一點希望,他眼神熱切地問:“在在,以後生了孩子可以讓爸爸帶嗎?”
來不及等林在回複,他又加了一句,“你媽非要一起帶的話,我也是沒問題的。”
......
孩子,孩子。
仿佛看到了一抹曙光,雖然兩公婆目的不同,但殊途同歸,林在想不如真偷個孩子來維系這個家?
造孽啊!一有這個想法,林在就覺得真是造了大孽了。
最近是不是水逆啊,事業上想另辟蹊徑,換個賽道卻發現了世界形形色色的人物,有趣但卻無力改變。家庭即将破裂,經曆的一晚感覺比之前25年的人生還要豐富,也發現了父母不為人知的另一面,無趣但卻必須打起精神改變。
低落不過三秒,林在又恢複了精神,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且行且看吧。
父女倆唠到快晌午,林平海說道:“中午咱爺倆就吃火鍋吧,爸爸熬了款新的鍋底,你試試看喜不喜歡。”
林在起身準備回去了,她說道:“鐘老師買了菜,中午她做飯。”
林平海說道:“她會做飯?她能把菜炒熟就不錯了。”
送到門口,林平海将拉了一半的卷閘門全部拉上去了。林在跨上電動車,林平海跟過來說道:“爸爸等下炒幾個菜送到門口,你就當是買的外賣提回去,你媽媽要會做菜,貓貓狗狗都會說話了。”
嘴上雖然抱怨,但心裡還是有鐘老師的。林在的心裡有了些許的寬慰,又勸慰了林平海幾句,急匆匆地往回趕。
原計劃花一上午時間讓父母重歸于好,可計劃趕不上變化,林在隻能從長計議。
鐘老師做的飯菜果然如老林預料的一般,米飯是夾生的,菜是準備了三道,但最後上桌的隻有一道回鍋多次、糊鍋底的紅燒魚。
林在默默地打開手機,按老林的原定計劃,取了三菜一湯,母女倆心知肚明飯菜是哪裡來的,但誰也不說破。
她認真考慮去父留子的必要性,隐隐覺得,也不是沒有這個必要。
隻是可行性方面,難,太難,實在難,難于上青天。
成風對她的厭惡是明晃晃,不加掩飾的,若不是自己心懷不軌,林在哪能放下自尊受這種委屈。
她需要一點時間來緩沖。也因着最近客服的工作讓她忙得手不停歇的,倒也幫她暫緩了此事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