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以清慵懶地倚在施家客廳的沙發上,修長的身軀裹在剪裁精緻的黑色西裝裡,氣場冷冽如寒霜,無聊地聽着施明德的讨好。
施明寒從樓上走下,提着簡陋的行李箱,瘦削的身影出現在客廳。
施明德一見他這副模樣,臉色陡然一沉,猛地站起身,語氣夾着怒火:“這是要幹什麼?又想離家出走?”
之前施明寒要跟蔣正安私奔的時候,就是這副樣子。
“施明寒,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施家養你這麼多年,你就這麼報答我們?”
施明寒停下腳步,緩緩擡頭,眼中還帶着冷意。
原主的情緒似乎留在了身體裡,讓施明寒也跟着心疼,他現在心情不好,懶得跟施明德演戲,左右今天要離開這裡,說話夾槍帶棒。
“報答?施總說得輕巧。施家給我的‘恩情’,怕是把我賣了都還不完。哦,我忘了,施總已經把我賣給謝總了。難道我這還不算報答嗎?”
客廳的空氣驟然凝滞,施明德被這番夾槍帶棒的話刺得臉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起,指着施明寒的手微微顫抖。
“你!你這逆子!你怎麼敢這麼跟我說話?我自認沒有虧待過你,沒有我你早就流落街頭,如今讓你為施家做點貢獻,你怎麼就那麼不情願?”
礙于謝以清在場,他沒有說施明寒不是他親生兒子,話裡話外是讓他認清自己的身份。
他氣得胸口起伏,恨不得沖上去教訓施明寒,卻在瞥見謝以清的瞬間,硬生生止住腳步。
謝以清好整以暇地旁觀這場父子争鋒,手指在表盤上輕點,仿佛這場争執和他沒有關系。
施明寒知道為什麼他們這麼怕他,謝以清的手段狠辣無人不知,不僅如此,脾氣還很暴躁,進謝氏第一天就把他親爹打進了醫院。
林菀端着茶盤匆匆回來,恰好撞見這一幕,手一抖,茶杯叮當作響,茶水濺濕了她的絲質裙擺。
她連忙放下茶盤,擠出一抹僵硬的笑,試圖緩和氣氛,卻不忘加入指責。
她聲音刻意壓低,帶着僞裝的慈愛:“明寒,你怎麼能跟你爸這麼頂嘴?我們養你這麼多年,哪點虧待你了?你身子弱,我還特意叮囑廚房給你熬補湯,你倒好,總是不肯喝!”
她上前一步,伸手想拉施明寒的胳膊,動作生硬,“你這孩子,到了謝總家裡可不能再這麼任性,讓謝總笑話!”
施明寒不動聲色地側身,避開林菀的觸碰,讓她撲了個空。
林菀尴尬又惱怒,運轉了十幾年的機器忽然出了差錯,卻不知道是哪個零件出了差錯。
他們習慣了對施明寒的控制,習慣了施明寒的懦弱,甚至成為了一種路徑依賴,将一切惡意傾瀉給他。
到該裝關系好的時候,連裝都不會裝。
謝以清終于起身,修長的身影如松柏般挺拔,他緩步走上前,從施明寒手裡接過行李箱,骨節分明的指尖輕觸箱柄,他輕輕攬住施明寒的肩膀,手掌穩穩落在施明寒瘦削的肩頭。
“施總,施太太。”謝以清的嗓音低沉磁性,語氣平靜卻如寒風刮骨,“明寒這段時間,承蒙二位的照顧。”那“承蒙”二字咬得極輕,尾音拖出一絲嘲諷,仿佛将施明德與林菀的虛僞剝得一幹二淨。
林菀無地自容地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惡毒,暗想施明寒竟能入了謝以清法眼,得到這潑天富貴。
施明德還想說些什麼解釋一下,“母子哪有隔夜仇,有誤會說開就好了。”
“不勞二位操心。”謝以清說道,“既然明寒已與我訂婚,今後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這話聽得施明德心中一顫,趕緊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發現除了把施明寒賣給謝氏聯姻,也沒有什麼對他不好的地方,更多時候,他對施明寒的态度是無視。
原本他還想着自己給了錢,轉念一想,這些錢都進了林菀口袋裡,手裡更沒有什麼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