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認柳夢之是個天才,但術業有專攻,她就不信柳夢之随随便便就能抓到海鮮。
“那你就瞧好吧。”
柳夢之一邊說一邊從烤架旁邊提出了一個黑色袋子,裡面盡是薄櫻不認識的工具,看起來特别有專業範。
“這些是什麼?”她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來,“不會是釣魚的工具吧?”
“不釣魚,直接去抓。這是潛水和捕魚的工具,你要不要一起來?”
“唔唔……”
薄櫻有些遲疑。
一方面她水性不是很好,另一方面她也不想運動,但她又确實很好奇柳夢之會怎麼抓魚——而且抓不到的話,她還可以狠狠嘲笑對方一番。
“不用你下水,你坐皮劃艇上幫我看收獲就行了。”
薄櫻到底還是一起去了。
柳夢之将皮劃艇劃到水深較深的珊瑚礁區域,給了薄櫻一個可以觀察水下的潛水眼鏡,而後就拿着魚槍一躍進入了海水中。
海風吹拂,海浪起伏,栽着皮劃艇微微搖晃。
薄櫻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麼,可當柳夢之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水下,當視野内再不見其他人,仿佛茫茫天地間隻剩下自己孤身一人時,她的内心不自覺地生出了幾分慌張和害怕。
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柳夢之是不是故意讓她置身在這種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尴尬境地,故意吓她。
“可惡的家夥,要是沒抓到海鮮,本小姐一定饒不了你!”
薄櫻一邊抱怨一邊戴上了不久前還很嫌棄的潛水眼鏡、水下耳塞以及呼吸管,而後把臉埋進了水裡——她倒要看看柳夢之究竟要怎麼替她抓午餐!
海面以下是與海面上全然不同的風景,陽光在澄澈蔚藍的海水中投出粼粼光斑,五顔六色的珊瑚礁和五彩缤紛的魚群相映成趣,看起來生機勃勃。
薄櫻有一瞬間幾乎忘記了呼吸,風聲和海浪聲經過水體的傳導,仿佛直接作用在她的大腦上,進而引起了自發性知覺經絡反應,讓她頭皮酥麻,心靈悸顫。
這是薄櫻從未欣賞過的自然景色,是她曾經不感興趣也缺乏動力去探尋的東西。
她雖然出身富貴,但似乎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一直生活在貧瘠而狹窄的世界中,她的眼睛隻看得到敵人,也隻在意那些敵人。
卻忘了,這世間還有值得她去欣賞的美麗。
她會選擇繪畫作為特長與專業的最大原因是,她的母親就是一位畫家。
并沒有多麼著名,也沒有在藝術界留下過什麼名聲,甚至被很多人認為那隻是豪門大小姐的一種基于情操培養的選擇。
包括她在選擇這個專業後,外界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她真的很喜歡媽媽畫的畫,喜歡那些色彩缤紛,生動明麗的畫面,也最喜歡專心投入繪畫之中的母親。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就透過母親的畫作去看這個世界了,而在媽媽去世後,她仿佛一下失去了觀察世界的雙眼。
曾經對她來說五光十色,豔麗非常的世界突然黯淡得隻剩下了黑白。
就連對待她曾經最喜歡的,受母親啟蒙而學的繪畫,也再不複往日的激情。
可就在剛剛,就在此時此刻,她突然湧現出了無限且強烈的創作欲望,想要将眼前這片美景記錄在畫幅之中。
就在薄櫻因震撼而怔愣之時,一道身影快速在水底下掠過。
薄櫻居高臨下地看着那道颀長的身影,猶如一條美麗的人魚般在水中暢快遊動。
柳夢之的水性顯然很好,一隻手中拿着魚槍也依然行動自如。
薄櫻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随着她的身影,隻覺得這個畫面有如幻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