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特殊事務處理部管不到橫濱租界頭上,可奈何他們确實抓到了一個異能者。
上面想牟利的有,不想擔責、怕哪天就被暗殺在家裡的也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狠狠拉扯一番後,人最後還是被留下了。
五分鐘前他們還在思考怎麼在不觸動橫濱敏感局勢的前提下聯系異能特務科,沒想到後腳橫濱就來了人。
不過來的不是他們想見的人。
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年紀,即使有肩墊撐着也能看出其身形清瘦,臉色也帶着些許憔悴。
可露出來的那隻眼睛裡透露着十足的冷意。
分明處在明亮的辦公室中,在發絲掩映下,那隻眼睛竟好像泛着紅,讓人想起一些怪談中可以将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怪物。
可他明明也還是個孩子。
特處部成員中不乏非家系出身的咒術師,饒是活在高層的壓榨下,他們都還要上學。
更别說正經讀完高中、大學後又從警校畢業的警察們,對這個港口Mafia首領的不滿和對失學青少年的心疼已經溢于言表。
對此,太宰治隻是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
“各位不如先把人交給我,再去尋找合适的地方表現你們那無處安放的同情心吧,如何?”
他表情淡漠,眼神瞥向手上拿着一摞檔案袋的灰原雄。
橫濱又不是什麼完全與咒術界不搭邊的淨土,各個組織或多或少都接觸過幾個詛咒師,其中就有和這位灰原雄交過手的。
據傳這人畢業後就和另一位同級生一起徹底從咒術界銷聲匿迹,如今卻出現在由學長牽頭建立的組織之中,是“嫡系”出身的可能性很大。
換言之,他是這群人當中更能做主的那個。
不如說從剛剛開始,灰原雄雖然極力隐藏,但咒術師顯然沒有經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他的眼神和脖子都時不時輕微向右偏移。
就好像有人在他耳邊和他說話一樣。
太宰治收回視線,并不打算在這種時候拆穿對方的行動。
頭發比其他人稍長的警察不贊同道:“可根據調查結果來看,他從前也并不是港口Mafia的人,我想這不太合适。”
“沒什麼不合适的啊,”太宰治打了個呵欠,要不是森先生眼饞這個能帶東西瞬移的能力,他才不來應付警察,“港口Mafia吞并了他的老東家,自然也有替他們料理叛徒的責任,這不是很合理嗎。”
至于當着警察的面說出非常Mafia的發言會怎樣?
那咋了,難道他不說,他在他們眼中就不是十惡不赦的極道了嗎。
還能把他也扣在這怎麼的,當外面荷槍實彈的人都是擺設不成。
這樣有恃無恐的态度顯然激怒了根正苗紅、正義感爆棚的警察先生們,剩下沒多少變化的是咒術師的可能性很大,太宰治默默記住他們的臉。
無聲的對峙持續了幾分鐘,趕在中年警察的怒氣到達臨界點之前,灰原雄開口了。
他放下手中的檔案上前兩步,道:“你想帶走他,可以。”
“但這是一場交易,港口Mafia也得拿出自己的誠意才行。”
“灰原!你——”出離憤怒的中年警察起身就要訓斥擅作主張的愣頭青,被反應快的萩原研二一把按回椅子上。
霓虹職場是這樣的,不管什麼職業、什麼環境下,做前輩的永遠喜歡對後輩指手畫腳。
尤其這還是上面不知道哪個高層派下來的“監察。”
不過今天之後,這人的監察位子也算坐到頭了,将來大家都是平級,在這個明顯以年輕咒術師為主導的部門裡,他倆誰比誰高貴啊。
想到這,萩原研二随手将桌上剛送到的壽司外賣塞進他嘴裡,省得他再說話。
因為這邊動作太大,太宰治表情奇怪地往這邊看了一眼,視線和萩原研二交錯後又迅速挪開。
看似悠閑,實則内心的想法層出不窮。
□□地下關着的那個詛咒師曾說過還在當咒術師的都是群傻子,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嘛。
至少新一代咒術師裡頭,領頭的這兩個還不算完全意義上的傻。
五條悟張口就把矛頭甩向橫濱内部,這個對咒術界而言堪稱離經叛道的咒靈操術則絕口不提自己想要什麼,将自己放在買家位子上,等着賣家擡出符合他心意的商品。
完全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好忽悠。
幸好,這一點他和森先生也早有準備。
隻不過那位夏油議員似乎能夠直接了解現在情況,這樣一來,他也要換個方式才行。
“當然沒問題,”太宰治聳聳肩,一臉無所謂,“但是我要求和那位先生單獨談談。”
“畢竟各位的表現——讓我不太敢信任呢。”
他超經意地往被按在椅子上臉紅脖子粗的中年男那邊看一眼,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灰原雄爽快答應,帶着他走進一邊的會議室。
*
夜幕下,一身黑西裝的人從外面拉開車門,太宰治攏着外套下了車。
另一邊的車門同樣大敞着,幾個人正井然有序地把後腦勺鼓着個大包的男人往下擡。
背叛前組織的異能者暈着從特處部上車,又暈着在港口Mafia大樓前下車,區别隻在于他半路上醒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