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不進群的人和另一個完全不打算合群的人莫名其妙地還算聊得來,不過短短幾天時間就都養成了日落前在公園裡待一陣的習慣。
“他們說星森家可能是穿越來的古代人,”雨宮蓮回憶着在學校裡聽到的那些傳聞,“說不定都是妖怪、什麼的。”
雖然說這話的人立刻就被路過的教導主任鑒定為看多了輕小說,可看同學們的反應,還是有不少人認同這個說法的。
他側過頭看向被推着的人,注意到她抿着嘴,寬大墨鏡後的眉毛也微微皺起。
“但凡少看兩本輕小說都不至于有這麼豐富的想象力吧。”女孩發出了教導主任的聲音。
雨宮蓮自己内心也這麼覺得,可要是說出來的話,他的處境可能會從邊緣人物變成徹底被孤立。
這是靜岡與東京交界處的一角,算不上蕭條,但也不像大城市那樣繁華。
人們總是渴盼着家長裡短、雞毛蒜皮之外的談資,因而不過短短幾天,新搬來的星森家就成了最新鮮有趣的話題。
住着豪宅卻名不見經傳的姓氏,長相幾乎看不出絲毫相似卻清一色容貌出衆的族人,包括但不限于主公、家主、姬君的稱謂。
還有被稱作家主的竟然是個視力障礙不良于行的稚齡女孩。
多好的談資。
雨宮一家也經曆過這樣的時期,隻不過等到他的父親找到工作、寫着曾就職于橫濱某極道組織下屬會社的簡曆被人傳開後,就再也沒人敢議論了。
大概是怕被民風淳樸的橫濱人殺掉。
在雨宮蓮看來星森家完全可以以差不多的方式讓這些議論銷聲匿迹,畢竟那時候他在發燒沒錯,卻也記得當時幾人身上可都是佩刀的。
再加上這一家人似乎有用刀劍命名或是作為代号的習慣,說隻是普通人的話應該沒人會信。
想到這裡,雨宮蓮眼神瞥向那邊輕輕推動秋千的灰發男孩。
“這是哪一柄……哪一位刀?”他調整措辭,小心翼翼地詢問。
星森家搬來的第一天,雨宮蓮在公園裡聽到了那聲“鶴丸國永”,巧合的是,前不久老師才在國語課上說起過皇室禦物鶴丸國永。
父親知道後又詢問了舊友,得知那個幫助他們的人名叫燭台切光忠。
真是好喜歡刀劍的一家人。
“我是今劍,是隻屬于主公大人的護身刀哦~”
身穿衛衣短褲的灰發男孩笑着回答,不過視線一點沒分給提問的人,仍舊盯在随秋千晃動的女孩身上。
怎麼說呢,倒是很符合“護身刀”這個角色的定位?
雖然名字很陌生,但雨宮蓮還是暗自記下來,打算回家後查查看。
比起在橫濱見慣了的黑黢黢的槍,還是泛着銀色冷光的刀劍看上去更加帥氣。
可惜爸爸媽媽不是很想讓他學習劍道、接觸刀劍的樣子,隻好先過過眼瘾了。
“這座城市裡,最近有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情嗎?”片刻安靜過後,發絲已經被風吹得有些許淩亂的女孩忽然開口。
雨宮蓮不明所以,反問道:“奇怪的事情,你是指哪方面的?”
“從前沒有過的自然災害,莫名其妙死人或者莫名其妙殺人,再有就是一些靈異傳聞之類的情況?”
“天災的話,最近隻有你家那邊的樹木被球形閃電擊中的事,”雨宮蓮斟酌着回答,“人禍就……抱歉,但是你之前是生活在?”
“東京。”
哦,原來是東京啊。
那還挺正常的。
想想東京那霓虹全境隻有橫濱能與之一戰的事故率,雨宮蓮頓覺這個問題問得實在是再合理不過了。
“我搬來也沒有很久,暫時沒聽說過這方面的傳聞,這裡應該還是挺安全的。”盡管不知道對方現在到底能不能看得到,雨宮蓮還是遞過去一個安心的眼神。
“不過說起來,”他停頓片刻,又說起學校的事,“這裡的學生好像有在春季在附近辦試膽大會的習慣。”
“說不定那個時候會有些奇怪的傳聞吧。”
聞言女孩轉過頭,隔着墨鏡都能感覺到她的疑惑不解:“試膽大會一般都在夏季吧,為什麼是這個時候?”
“啊,據說是以前有學生中暑暈倒在廢棄大樓裡,還驚動了警察,”說到這裡雨宮蓮也感到一陣無奈,“需要的話,到時候我可以幫你留意——”
“不,這就不必了,”女孩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無論是參加試膽大會,還是有人提議去什麼鬼屋探險之類的活動,最好都離得遠遠的。”
“搞不好會死的哦。”
夕陽西斜,橘紅的光遍灑大地。
逢魔時刻。
風吹過,她擡手摘下墨鏡,未被夕陽侵染的藍色眼睛與他對上視線。
就像在橫濱那天一樣。
可那雙眼睛裡倒映的,似乎不止是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