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如同白玉的手,驚喜才浮起又沉下去,阿醜扭頭看到一個光秃秃的腦袋,更為失望。
她盯着光頭問:“這是你家的飯?”
光頭看見她的樣貌,愣住好一陣,深吸氣道:“你果真就是阿醜吧。”
“我是阿醜,你是誰?”
“我叫阿難。”光頭從對樣貌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緩緩道來,“我也是佛門弟子,為菩薩果位,也為阿羅漢。”
“阿難……”阿醜跟着念叨了聲,覺得有些熟悉,當初跟着老婆背誦蓮華經的時候好像聽到過這個名字,她不識字,所以為了方便記憶很多陌生詞彙都讓老婆仔細解釋過。
經文她已經記不得多少,隻記得老婆說過,阿難是未來成佛,現在,則可謂成佛也可謂尚未圓滿。
既然是老婆認識的菩薩,那就是娘家人了。
“桀桀桀——”阿醜高興地笑了起來,說,“你是不是來接我一起去娘家的?”
“什麼?”阿難被問住,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其中的邏輯,隻好自顧自解釋說,“我是來度你的。”說時看向阿醜手中的飯碗,又言,“這不是你的東西,偷盜乃是重罪,死灰會下地獄受苦的。”
“可是,如果我吃不到這碗飯,現在我就在受苦。”
“你既然有錢,取走了飯,為何不留下一些錢财作為交換?”
阿醜抱緊了錢罐子,别人有的自己也要有,自己有的卻是不願意給别人的,他們少一個不少,自己少一個就全沒了。這個叫阿難的不懷好心,怕不是來搶自己的金子的。
“我不用你度,老婆會度我的。”阿醜這麼說着,其實至今都沒明白度到底是什麼,反正天冷了有炭火就行,那麼度一定是好事。
阿難搖頭,雙手合十,看着阿醜的恐怖面容說:“我可以讓你變漂亮,讓你也被很多人喜歡。”
“真的?”阿醜瞪大了眼睛,她知道小漁村以前有個漂亮姑娘,人們總會送她東西,糧食、衣服、錢财,阿醜經常去漂亮姑娘家裡偷東西,但後來有一天去偷東西的時候,那個漂亮姑娘上吊了。
阿醜不傷心,也不理解為什麼,那麼多的人對她好,她卻死了。
此時聽到阿難說能夠讓她變漂亮,能被很多人喜歡,阿醜覺得可以讓阿難度自己,便問:“要如何呢?快快度我,我也想要變漂亮,不用我偷就能得到很多東西。”
阿難笑着點點頭,通常度人并不直接給予好處,而是讓擁有的人失去。比如讓一個富豪變成乞丐,若行善足夠多,再恢複财富。
但阿難覺得多此一舉,直接将人們想要的東西作為目标,行善多了就能得到,不是更簡單嗎?
“隻要你今日行一善,就能變漂亮。”阿難将頸上佛珠摘下,輕輕掐下一顆在掌心搓成粉末撒在阿醜的身上,又補充說,“切記,是每日都要行善,一旦哪天做了惡,就會恢複你如今的樣貌。往後再行善,也沒用了。”
阿醜非常高興,收了收笑意問:“哪樣的事情,算行善呢?”之前老婆讓自己整理好頭發就算行善了,但自己現在的頭發不必梳理,就沒了行善的方向。
阿難說:“就從分享開始吧,把你錢罐子裡的錢,分出去。”
“啊!?”阿醜不願意,試探問,“隻分出去一枚錢,可以嗎?我每天給出去一枚,就是每天都在行善。”
“呵呵呵,善哉,隻要是行善,不以大小而論。”阿難笑着說,又叮囑道,“十天之後,你若能堅持行善沒有作惡,到村外土地廟來找我,我再給你一顆佛珠,可抵消一次過錯。”
阿醜非常高興,桀桀桀怪笑着就跑出去找人分錢,颠簸得罐子裡的三個小動物搖頭晃腦的。
“善哉。”阿難沒有跟着阿醜看她如何行善,而是打算在此地普度,看能不能得到信衆。
按照南蟾部洲的風俗律法,隻有犯了罪行的人才會被剃光頭發,名為髡刑,十分容易受到他人異樣的眼光,為便宜行事,阿難化作一個普通青年男子,學着如今世間的“百家”,去傳播佛法。
百家有儒家、墨家、法家、名家、兵家……各種學說層出不窮,阿難就稱自己是佛家。
這個村鎮和小漁村完全不同,空氣裡不會總有魚腥味,一條河流穿過村子分為兩半,沿河的村民們浣衣閑聊,扛着鋤頭的農人往田地去勞作,集市裡湊熱鬧的人不少,說着如今的天下局勢。
阿醜蹲在集市門口,看着往來的人們,他們偶然瞥到阿醜都露出被驚吓到的表情,阿醜自然不願意将錢分給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
阿醜心裡着急,這麼下去自己就沒法變漂亮了,便說:“就給下一個經過我眼前的人吧。”
不多時,就有一個砍柴回來的樵夫從阿醜面前經過,阿醜立刻站起來将一枚錢塞到對方手裡,說:“給你!”
突如其來的動靜吓了樵夫一跳,定睛看向給自己塞錢的人,不由驚得雙眼直瞪,喃喃道:“姑娘,你可真漂亮,是外鄉來的嗎?”
阿醜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感到有什麼不同。
但是随着樵夫的一聲驚歎,集市附近的人都好奇地投來視線,紛紛誇贊這個陌生的美女。
阿醜頭一次收到這麼多視線的關注,那些人不僅僅是嘴上誇贊,還都圍了上來,這場面讓阿醜想到了那天老婆變成漁女時的情況。
“姑娘,你從哪來呀?瞧你瘦的,得多吃點呀,我家裡有些餘糧,去我家裡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