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研深吸一口氣，沒理會他的哼笑，淡然轉移話題：“你們經常在這聚？”

陸西城沒看她，專心幹着手裡的活，隻是不鹹不淡地回了句：“嗯。”

韓研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褶皺，低頭看了他一眼，說出了憋在心裡很久的話：“你好像……變了。”

聞言，陸西城放下手裡的活，仰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嗎？哪裡變了？”

韓研抿了抿嘴，指了指他身後，揶揄道：“尾巴知道收起來了。”——花孔雀低調了，不到處招搖了。

“什麼？”陸西城皺眉，顯然沒明白她的意思。

“沒什麼。”韓研笑笑，不想詳細說明。

陸西城徹底放下手裡的活，站起來靠在露台邊上，瞥了她一眼，也不追問，學着她高深莫測道：“你也變了。我記得你以前說話很直接，從來不給人留情面。”

“哈？”韓研眉頭一挑，“我什麼時候不給人留情面了？”

陸西城：“籃球場那次，你當面罵我什麼來着，你忘……了。”他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了，明白她說的“尾巴沒了”是什麼意思了——那次她就罵過自己，說以前以為他隻是個沒腦子的花孔雀，今天才發現他還是個瞎孔雀。

陸西城從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罵，還當着那麼多人。

韓研顯然也想起這事了，她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了，其實我還欠你一句道歉。”她轉頭看他時，眼神認真。

陸西城盯着她半晌，随後從兜裡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翻找打火機時，餘光瞥向韓研，見她沒有收回眼神。

他擡眼，聲音有些沙啞，戲谑道：“道歉也需要時間準備？”

韓研站定沒動。其實她剛剛盯着的是陸西城的襯衫——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解開了三顆扣子，年輕的胸肌若隐若現。

她收回眼神，搭在露台邊沿的手指輕輕敲打了兩下，再看向他時，語氣正經：“你當時撞碎了我的杯子，也沒有賠償，可以抵消嗎？”

韓研話音剛落，陸西城忽然俯下身，夾着煙的手撐在露台邊沿上，側頭對着她輕笑一聲：“抵消什麼？”

因為距離太近，陸西城的呼吸聲仿佛就在耳側。不知為何，韓研感覺心神有些不穩，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她起身想走開，還沒站直，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他帶着繭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腕，身體微微轉過來，啞聲道：“你還沒說。”

韓研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像第一次見他一樣，從眼睛到鼻梁仔細打量了一番。他的五官其實不是她喜歡的那種奶狗類型，單眼皮的他更偏向硬漢風。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陸西城的靠近讓她心跳加速。

韓研不知道是荷爾蒙在作祟，還是因為他氣場太強導緻自己感到壓迫，但無論是哪一種，她都想要逃離。

她仰頭，裝作淡定道：“你沒有賠我杯子，抵消了我的對不起。”說完低頭看了看被他拉着的手腕，“可以松開了？”

聞言，陸西城低笑一聲，适時松開手，将煙按滅在台沿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耍賴包。”說完直起身進了房間。

韓研松了口氣。

再出來時，他手裡拿着一條燈帶，插上電，暖色燈光一亮，露台瞬間有了氛圍感。

韓研覺得好笑，有點搞不懂陸西城的審美了——你說他懂設計吧，這麼好的露台，水泥地光秃秃啥也沒有；你說他不懂吧，他還挺能整氛圍。

她輕踢了踢腳邊的燈帶，轉頭問他：“你這走的是野性工業風嗎？”

陸西城正在角落用磚壓燈帶，聽她說話，回頭眯着眼睛皺眉：“什麼？”

韓研：“……”

她又重複了一遍。

陸西城明白過來，嗤笑一聲：“淘寶上看這玩意兒便宜，還省電，就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