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難得寡淡地微微一笑:“我已經‘瘋’過一次,不會再‘瘋’了。别害怕我會再次成為一個憂郁症病人,Richard。Margaret的去世,讓我懂得了很多。”
Richard也舒緩了唇角和眉頭:“她走時好嗎?”
“很好,帶着溫暖的笑容,一直握着Adolph的手。閉上眼睛的時候,就像是準備進入甜蜜的夢鄉一樣。Adolph一直忠誠地守在她身邊,所以她是那麼的安心。她已經過完了自己美麗的一生,生時死時都有愛人陪伴,所以她可以很幸福和釋然地離去……”夏初望着遠處翠綠的山峰,目光愈發的平和,“其實以前我一直耿耿于懷我養父母離開人世的方式,它像一片無盡的陰霾,從我年少時起一直貫穿了我大半的人生。可當我陪伴在我養母母親的床榻前,并親眼守護着她離開人世的那一瞬,我好像忽然明白了……”
“明白什麼?”Richard淡淡詢問。
“明白無論是活着還是死去,他們都永遠在一起,終究是圓滿的。”夏初靠着墓碑,手半托在耳旁,像是陷入了一片平靜的深思,直到最後眼眸漸深。
“你願意想開是最好的了。”Richard望着她,忽然輕微一笑,“你長大了,Shiloh。”
夏初溫和地瞧向他:“我都三十多歲了,隻會變老,不會再長大了。”
Richard也瞧着她,目光柔和:“可在我眼裡,你永遠隻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孩兒。”夏初初見他時,隻有十八歲。誰能想到,時間會過得如此之快,十幾年的時間,仿佛隻是一眨眼的事。
“再陪Shimi一會兒,我們就走吧。”他說。
“嗯。”夏初輕輕颔了首。
不過還未等他們起身離開,身後已然傳來了新的腳步聲,但又不知為何,突然頓住了,在這一片甯靜的周遭裡,戛然而止。
夏初凝視着Michael,Michael也凝視着夏初。
他身着黑色衣服,懷中有一束鮮花,就這麼怔怔地立在風中,觸肩的長發蕩漾在耳邊,那抹晚風掠過他,一直從他身後吹拂到了夏初的潔白的面龐上。
他們隔得很遠,仿佛分站在世界的兩邊盡頭。
Richard卻似乎非常淡然,他看了眼彼此遙望的這兩人,發現驚怔的Michael似乎想逃,但他的目光和他的身體一樣,牢牢地吸附在夏初美麗的眼睛裡,動彈不得。
夏初淡淡如初,毫不躲閃,可是他看起來卻仿佛要哭了,一直在忍耐,但隔得那麼遠都能看到他眼中的晶瑩在微閃。
喉間滾動,波濤洶湧。Richard等了很久,Michael也沒挪動一步,他終于還是道:“你要呆站在那裡多久?”
可是Michael不敢靠近啊,他答應過他,從夏初的生命中消失的。
Michael始終不動,Richard雙手插進西褲兜裡,歎了一口氣,悠悠地走向他,然後一路将他推了過去。
保镖離得很遠,有眼力地沒有跟過來,Michael被推到夏初面前,她正坐在碑旁,美麗的臉龐仰望着他,沒有一絲膽怯和多餘的情緒。Michael還抱着鮮花,卻遲遲未能開口說一聲“好久不見”。
“不是哄我這輩子要忘記我的嗎?”沉靜被輕輕打破,夏初瞧着他,幾分無畏和恬淡,“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