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已經兩天了,Prince一直都暗地裡關心着夏初的傷勢,可是他又不敢主動問,畢竟她是因為保護自己才受的傷。夜深人靜,他在自己的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着,而夏初也是一樣。
今天夜裡的Michael難得不是太晚就睡着了,她卻因為傷處太疼了而難以入眠。盡管醫生已經做了相應處理,可她的手腕還是疼得厲害,一直“突突”地跳。午夜将至,夏初出了卧室。
夜越深就越靜谧,在這棟大房子隻要發出一點兒聲響都十分清晰。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怔怔地睜在靜寂與黑暗當中,看見夏初拎着一個箱盒似的東西輕手輕腳地出來了,關門之前還特意伸頭往房間裡看了看,好像生怕裡面的人醒來一樣。
她走下樓,到一張桌子前,開了一盞小燈,桌上的東西瞬間被照明——是一個醫用藥箱。她撩起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解開包紮在手腕處的紗布,她緊閉眼睛,好像再輕微的動作都會造成劇烈的疼痛,紗布拿下來了,傷口也終于露了出來。
雪白的手腕上被燙傷了一片,變成了深淺不一的粉紅色或玫紅色,有些地方起着水泡,嚴重的一小塊地方甚至燙脫了一層皮,這一幕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尤其殘忍和猙獰。
她咬着牙将傷口上殘留的死皮挑開,然後消毒,重新上藥,用棉簽塗抹,接着蓋上紗布,自己包紮。整個過程她都緊蹙着眉頭,臉色蒼白,可是一聲都沒有吭。
整理着自己,直到衣袖被慢慢捋下來,她才舒了一口氣。把所有藥品放回藥箱,合上蓋子,她卻沒有立刻上樓回房,而是走向了孩子們的房間。
因為離得最近,她最先進了Blanket的房間,十幾秒鐘後,她出來了,接着去了Paris的房間。通過未關嚴實的門縫,昏暗裡的那雙眼睛看到她彎腰将掉落在床邊的小玩意兒一個個撿起來,放回了桌子上,接着輕而慢地将床上熟睡中的女孩兒的胳膊輕輕地放回被子裡,再将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确保她不會着涼。那動作溫柔又熟練,好像每個晚上都是這樣,已經做過無數遍了。
最後,輪到Prince的房間了。
夏初打開門,卻發現床上是空的,沒有人。她覺得奇怪,左右看看,剛轉過身,自己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昏暗裡的男孩兒沖到她跟前緊緊摟住她的腰,埋着臉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聽起來非常傷心。
聽聲音她知道是Prince在哭,夏初有些茫然,但還是輕輕摟住他的腦袋,問:“怎麼了?”可是Prince哭得很厲害,泣不成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怎麼了,Prince?”夏初撫了撫他的後背,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對不起!”Prince在她腰間哭得稀裡嘩啦,“對不起,Mummy!”
夏初渾身僵硬,圓睜着眼睛徹底怔在了這黑夜中。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孩子從小到大從未叫過她媽媽。
“對不起……Mummy……對不起…………”Prince還在哭着不停道歉,抽噎中肩膀不停顫動着。
發了一會兒楞,她失神一般地漸漸染起了欣慰的微笑,緩慢而溫柔地撫慰着他,什麼也沒說。畢竟,他也隻是個幾歲大的孩子而已。
“這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單詞了!”夏初淡然而幸福地撫上他的頭發,語氣緩緩。
Prince發自肺腑地啜泣着:“其實我一直很想告訴你,我真的很愛你!像愛媽媽一樣愛!”
“我也愛你,真的。”鼻尖發酸,夏初紅着眼眶摟緊他,将臉貼在他的頭頂輕輕磨砂。
孩子其實什麼都懂的,他們有自己的性格和思想,而Prince又是一個早慧的孩子。
即便擁有天底下最好的父親,但依舊無法彌補孩子成長過程中缺失的内心。Prince渴望母愛,從小陪伴他長大的夏初就是最好的母親,可是她卻不屬于自己。在渴望夏初的同時,又本能地有一種矛盾的抵觸心理,大概是因為孩子的那份尊嚴感。才令他對夏初忽遠忽近,若即若離。
但其實,他是真的很愛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