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hael已經在Palms酒店待了一整個月,他基本就沒離開過賓館,因為他一直在錄音室和Will.i.am工作,制作那張已經一拖再拖的專輯《Thriller 25》。他不得不去制作它,盡管索尼已經通知他他不能在專輯發行後拿到任何收益。因為這些錢要用來抵消他所拖欠的Sony/ATV歌曲版權一半的管理費。
Londell 也在處理他目前的财政問題,各種各樣的債務就像哈利波特電影裡成千上萬飛往德思禮家的入學信一樣,紛至沓來,令人窒息。尤其是之前Michael向Fortress投資集團貸款的2300萬美元已經快要到期,如果他不能在3月19日之前還完所有債務,他将失去Neverland的贖回權。
其實如果真按資産比例來算,Michael的資産還是要大于他的債務的,但他不願變賣手中的資産去還債,除去那股子倔強之外,他覺得這樣會自己會掉入黑洞,他會變得一無所有,但殊不知,他已經掉入了另外一個黑洞。
1月,他用Sony/ATV的歌曲版權做抵押向Barclays銀行貸款3億美元,又用Mijac——他自己的音樂版權,作抵押向HSBC銀行和Plainfield對沖基金會貸款了7000萬美元。而Sony為他擔保了這些新貸款,别以為他們有多麼好心,替他擔保的交換條件是:一旦他拖欠債務,Sony就有絕對的優先權購買他手裡的披頭士版權。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巴不得他還不上債!他們想收回他手裡的歌曲版權已經太久太久了!
兩份加起來3億7000萬美元的貸款書,Michael凝視着桌上的合同文書,久久不動,而小小的Blanket一直湊在邊上,天真地伸頭看那些他看不懂的東西,小手偷偷地摸一摸邊角。
Londell 詢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Michael沒有回話,Londell 歎道:“我知道你的擔憂,但是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辦法。那些舊債不能再拖了,我們隻能先用新的貸款解決燃眉之急,等到一切穩定之後,我們會有時間的新的方式去解決這些新貸款。”
桌上有一顆小腦袋,小觀衆Blanket将小手鋪在下巴上,小臉圓嘟嘟的,晶亮的眼睛瞅瞅Londell ,又瞅瞅爸爸。
Michael拿起筆,在簽字人處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如一陣飛舞的狂風,然後,戛然而止。
Londell 拿起文件過目了一遍簽名處,然後合上它們,起身道:“貸款很快就可以撥下來,那些等着錢的人嘴已經張得太久了,我會列出一份還款單,到時候傳真給你,你簽個字就行。”
Londell 離開之後,Blanket倚進爸爸懷裡,Michael把他抱坐在腿上,小家夥不老實地扭着脖子仰頭看他:“Daddy?”
“嗯?”
“你的工作是什麼?”
Michael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問。
家裡從來不放他的音樂,也從來不放關于他的MV,采訪、新聞和任何節目,孩子們更是很少看電視。Blanket知道爸爸會唱歌和跳舞,但這個界限對他來說仍然太模糊了;他知道爸爸叫Michael Jackson,卻從不了解Michael Jackson是何許人。
“為什麼你跟其他小朋友的爸爸不一樣?為什麼你不工作還有這麼多的錢呢?”小家夥天真地問道。書上說所有的爸爸們都是非常辛苦的,因為他們每一天都要努力地賺錢養家,可是自己的爸爸好像跟别人不一樣,不需要做這些。
Michael有些愕然,随後,他抱緊兒子,溫柔道:“Blanket想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
“是啊。”
“Daddy是一名歌手,是一名舞者。”
“可是為什麼我從沒有見你給别人表演過?”
“Daddy以後會讓你看到的。”他承諾道,“有一天,你,Prince還有Paris,你們都會看到Daddy是做什麼的。”
“有一天?什麼時候?”小家夥摳摳臉,追問道。
他莞爾,歪着頭瞅他:“有點耐心,好嗎?”
小家夥可愛又鄭重地點點頭。
樓上的卧房突然開了,父子倆都聞聲望去,是夏初。
她站在他們的卧房前,似乎本想下樓,但注意到他在樓下客廳裡,冷冷的俯視中,又回到了卧房裡,關上門。
Blanket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問:“她為什麼不理你?”
Michael苦澀一笑,沒有回話。
“那天晚上你們是不是在打架?你們在打架對嗎?Prince還騙我說你們在親嘴兒,我都看到了,你們就是在打架,你臉上還有血。”
Michael悲傷地蹙起眉,撫了撫他的小臉:“很抱歉,我們不該讓你看到這些。但是已經過去了,忘記它,好嗎?”
Blanket點點頭,顯得幾分憂愁:“可是你們從來不打架的。”
“是的,真是對不起啊,都是我的錯。”自責中,他壓抑着痛苦道。
“你們還沒有和好嗎?”小家夥問,感覺到爸爸搖了搖頭,Blanket老成地歎了口氣。
Michael将他放下,扶住他小小的肩膀,令他正視着自己:“Daddy惹媽咪生氣了,你能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嗎?”眼裡緩緩流出傷感,盯着天真的兒子漂亮的眼睛,像是在尋求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我也經常惹她生氣呀!”小家夥實誠地攤起手,苦惱兮兮,實在是無能為力。
Michael隻覺心間沉重,無法呼吸,隻有摟緊兒子,感受他身上的溫暖,舒緩自己的心情。
“過陣子我們可能要搬家了。”
“去哪裡呢?”
“Daddy也不知道,但我們不會在酒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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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hael這幾日會見了什麼人、簽了什麼貸款書,夏初一概不知,她也不想知道,她不會再管任何事,從那晚起,一切都跟她沒關系了。盡管每晚依舊同床共枕,因為她無法逃脫他的懷抱,但白天時,她不想看見他。
Michael去錄音室了。隻有他不在的時候,她才會從一直悶着的卧房裡來到客廳散散步。她走到窗邊,但不掀開那一層薄紗,就隔着它,朦胧而模糊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一陣鈴聲響起,她轉頭四望,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響了——它正巧被裝在這件外套的口袋裡,已經許久沒被碰過了。
她拿出手機,來電顯示是Katherine,夏初眸子清冷,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上次在她和Michael爆發戰争時Prince給祖母打了一通電話,但孩子也無法說清他們究竟是因為什麼而打架,Katherine已經年邁,又遠在洛杉矶,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出現在拉斯維加斯的Palms酒店裡,隻能事後打電話關心詢問。她軟言軟語,可惜夏初雖然言辭平靜,但态度冷漠。
“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我問Michael,可他不願意告訴我,你能跟我說說嗎?”
“沒什麼。隻是我想離開他,他不準許。”夏初情緒寡淡,口吻決絕。
這話令Katherine大為驚訝:“什麼?”
老人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與Michael相守多年,甚至在娈童案期間他身敗名裂淪為衆矢之的的時候都不曾離棄,陪着他度過了人生最艱難最黑暗的時刻,從未退縮,為何現在竟要離開他?!至少在Katherine看來,這話從夏初的嘴裡說出來,令人感到如此的不可思議。
“你說什麼?”她無法相信地又問了一遍。
“我不再想和他生活了,我想帶着Blanket離開他,就是這樣。我走了之後,他可以找别的女人度過餘生。”
電話那頭的Katherine張着嘴,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