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習慣?”他問。
“怎麼會。”她抿唇笑,隻是目光溫柔地看着他,眼睛裡有和煦的光芒。
頭發卷卷的模樣,才是他最好的模樣。那是他獨一無二的标志,是他生命力的象征。
後來Prince和Paris都走了,隻有Blanket還沒看夠,他騎在Michael的肩膀上,小手一直在玩爸爸的卷發,就像在玩馬裡奧大叔的大胡子一樣。Michael就抓着他的腳,扛着兒子在屋裡四處溜達。
這段時日的陰霾一直圍繞在Michael和夏初的頭頂上,壓得人有些無法喘息。氤氲的眼眸雖然仍舊帶着些憂思,但看着父子倆玩鬧的模樣,夏初還是難得地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她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但隻要他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在一起,其他的一切風雨和阻礙,總有一天會過去的吧,她想。
Michael将Richard的建議聽到了心裡,他決定和AllGood劃清界限。4月25日,他給Leonard Rowe發了一份文件宣布與他斷絕所有商業關系,最終也讓家族重聚演唱會的策劃泡湯,徹底摧毀了這個本就不存在卻折騰了6個月的計劃。
————
兩周後。
THIS IS IT 演唱會排練現場。
Michael一頭半長卷發,穿着黑色翹肩外套,帶着墨鏡,這裡有一衆樂師,他正站在帶着帽子的黑人鍵盤手面前,彈着琴鍵的正是這次演唱會的音樂總監Michael Bearden。随着略顯輕佻和暧昧的琴聲,Michael的手指在節奏地一下一下戳動着。
“不錯,挺好的,就這樣。”Michael說。
他們在排練歌曲The way you make me feel,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試調着,樂聲漸入佳境,那是Michael想要的效果,他也不由自主地發出哼唱的聲音。
“你要跟着唱嗎?”有人打趣道。
他便随意地裝裝樣子,展開一個翩翩起舞的姿态,然後笑了起來。
他知道他每一張專輯每一首歌的節奏和音調,而現在,他正在耐心地跟這個全新的團隊磨合。
“拍子稍微拖延,比鼓聲慢一點,”他打着好聽的響指,仿佛渾身都藏着律動的力量,“這聽起來不對,就好像你們都被拖下床一樣。”
“Da——Da——Da——”他指道,“别這麼快換到下一段。” Bearden遂停下望着他,Michael告訴他:“千萬别換得太快,你得這樣彈,Da——Da——Da——”
Bearden也在同時配合他,用他要求的節奏和感情,一下一下地按着琴鍵。
“别彈這個弦。”
“還不能彈嗎?”
“對,别彈,應該要更簡單些。就像這樣,Da——Da——Da——”他說這話,修長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跟着一下下指揮着,身體和腳底也打着節拍。
經過一段時間的試調,Michael說:“很好,這樣就對了。”
“明天就會搞定的。”Bearden說。
“我們明晚要試音。”
“那正是我們需要做的。”
“試了音才能開始排演。”
“我知道,這就是我們這麼做的原因。”Bearden笑着道,“我們需要你親自來試音現場,因為沒人知道你需要聽見的是什麼樣的,有些人不要太多低音。”
“我要的,這首歌是我寫的,我要觀衆聽到原音重現。唱片是怎麼樣的,我們就要是什麼樣。”Michael說。
“好,那就這麼辦,不過你說得更詳細,更貼切。比如說有的歌,你要更重的下半身,你明白嗎?”Bearden的話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他也繼續笑道,“隻有你能決定,明白嗎?”
“更重的下半身……”這是什麼爛比喻啊,有人在笑着重複。
Michael也笑了:“你真逗。”他走開了,摘下了墨鏡。
“不過你懂我的意思吧?”Bearden追問道。
“我完全懂你的意思。”
“好,再來一次!”
所有人将剛才獲取的意見收納其中,從頭又開始了一遍新的試音,伴唱歌手們哼唱的歌聲完美地和音樂聲融合,Michael也情不自禁地舞動起來,到目前為止,一切都聽起來很棒。
“試着原音重現。”有人指示道。
接着是一段性感的口技,Michael打了兩下拍子,接着琴聲和吟唱聲繼續幽幽浮現。
“聽起來不錯!”Michael贊賞道。
緊接着響起一陣鼓聲前奏,沒有停頓,他們直接進入了主題。
“NO!NO!NO!NO…”Michael高舉着雙臂,抗拒地不停擺手。
他們太急了。
“不,你們得讓音樂靜下來,先停頓一刻,醞釀一下情緒。”
“沒錯。”
Michael走過來,繼續解釋:“你沒讓它醞釀。就像沐浴在月光下,你得讓它醞釀一下情緒,明白嗎?”
Bearden指揮道:“接下來要加兩個小節,至少要加一個小節……好,從頭開始,聽聽看這段的感覺對不對。”
鼓棒敲擊,“One——Two——Three——Four——”
琴聲再起,吟唱跟随,他們再次從頭開始,重新來了一遍。
淩晨回到家裡,Michael的心情還算平常,就是在彩排現場長時間泡在音樂裡,他的頭腦和精神仍舊有些亢奮,很難消退。頭天晚上無法入睡,第二天卻又要進行七八個小時的高強度排練,這一直是他隐憂在心頭無法解決的難事。
夏初終于等到他回來,正在浴室洗澡——她想讓他先洗,他說他想先休息一會兒。他坐在床沿,有些疲累地捂住額頭,閉目養神。他的精神仍舊清醒,可是身體已經很累了。
幾分鐘後,夏初裹着浴巾出來了,她的肩膀上還殘留着水珠和沐浴後的香氣,走到床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洗澡。”
Michael便起身,換上拖鞋準備進去洗澡。可他還沒進浴室,手機又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是Peter Lopez,他沒有猶豫,接了。
“一個巨大的壞消息,Michael!”Peter在電話裡裡開門見山地喊道。
Michael站在那兒,不安地蹙起眉頭,頓了好一會兒才問:“發生了什麼?”
“由于你宣布和Leonard Rowe斷絕所有商業關系,Jackson家族演唱會計劃泡湯,AllGood徹底翻臉了!他們說你同意舉辦家族重聚演唱會在先,後來卻又與AGE簽約,所以起訴你并讓你賠償4000萬美元!”
“What?!”Michael驚愕道,“為什麼!我從來沒有正式答應過他們開家族演唱會!”這太荒唐了!
“Because!Frank DiLeo在去年十一月份的時候自稱是你的經紀人,并以你和你經紀人的名義擅自和AllGood簽署了一份Jackson家族重聚演唱會的同意書!!”
Peter在電話裡吼道,他的聲音太大以至于夏初都清楚地聽見了,神色震驚地站在床邊盯着Michael。
氣氛陡然肅靜,Michael耳邊貼着手機,昏暗中他消瘦的身體微微躬着背,沉寂地站在那兒。
“老天!我無法相信他真的這麼做了!他們宣稱你在O2體育場開演唱會的行為違反了與AllGood“合約”,所以到時AllGood方面要收取倫敦演唱會的部分利潤!”
“Frank DiLeo這個該死的混蛋!!這個……”
Peter激烈的咒罵聲還未結束,通話就已經結束。按了挂斷鍵的Michael陷入了一陣陰沉而可怕的沉默,他臉色煞白,尊雕塑般地站在那兒,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深夜靜谧,周遭一片死寂。夏初也分寸不敢動彈,膽戰心驚地怔怔地瞪着他的身影。
他猛然抓起手邊一個瓷器花瓶勃然一砸——
一聲駭人的碎裂巨響!精美的花瓶帶着暴怒頃刻在牆面上爆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