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竹捏了捏指尖,懶散地轉了個身,走到玄關狹窄,視野重新暗下來,玻璃透着光,幾個相框挂着,表面光折出曲面,打在一襲白裙上。
照片在相框裡。林霄竹扯了一把寂君,身後的白平不知道從哪裡摸了把刀,刀閃着銀光,直直朝他們砍過來。
林霄竹一腳踹開,白平身子退後幾步,粗啞着喊,“我不相信你們。”
臉上的血順着臉流下來,他一刀朝這邊砍來,林霄竹剛動就被摁下,寂君手一揮一柄長劍凝在手中,單手一揮,白平的刀被挑開。
林霄竹一愣,白平被劍鞘抵在地上,劍鞘一動,白平昏了過去。
寂君收回了劍,低頭看向他,“跟我走。”
林霄竹擡頭看向他,一時間沒答話,恍惚間看不出寂君的半點破綻,竟然分不清是真是假,是幻覺還是現實。
手被扯了下,林霄竹走了兩步,寂君聲音冷而沉定,“你該永遠相信本尊。”
“無論何處。”
客廳旁,燈影依然昏暗,窗邊站了一個人。
夜刀站在窗邊看着他,看見他們,冷冷地說了句,“過來。白平被上身了。”
“危險。”
林霄竹沒有動,冷冷地擡眼看這她,院子裡的燈透過來,夜刀身旁沒有影子。
沒得到回應,“夜刀”語氣急了些,“快過來。我們從窗裡出去。”
“别拖了。”
這次他明白了些什麼,沒有多說,隻是林霄竹勾唇輕笑了下,“白平暈了。”
長久的沉寂,林霄竹借着熒屏的光和院子裡的燈看她。
“你們過來!”“夜刀”尖嘯了一聲,沖了過來,刹那間化作虛影。
林霄竹轉身看向寂君,寂君神情漠然,五官帶着一種極緻冰冷的那種好看。
林霄竹問:“你要我出去嗎?寂君。”
這次寂君沒應名字,隻是說,“你該醒了。”
林霄竹最後看了一眼沙發,血紅的屏幕滿屏撕拉的肉骨,窗簾一晃動,沙發上的人影顫了顫,像是穿了一襲長裙。
最後無盡的黑暗吞噬她,漸滾漸消,一道光輕輕亮起,林霄竹睜開了眼,房間的燈暗着,門半開着,透着走廊的光,
寂君靠在牆邊,垂眸看着他,然後緩緩地擡了眼,看向門外,“醒了?”
林霄竹坐起身,身上果然搭了件長袍,他兩三對折還給了寂君。
這次别墅亮着燈,白平倒在地上。
一樓的沙發上夜刀緊皺着眉,像是在做什麼夢,手上的刀半揮了下,過了一會兒,睜開了眼。
林霄竹清醒的比她早些,她沉靜了片刻,冷冷地開口,“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樣。”
“林霄竹。”
白平還沒醒,林霄竹看着她,“我們認識嗎?”
進了這裡邊,他時而很恍惚,總感覺身邊的人越來越不對勁,連着寂君,都帶着一種荒謬的似曾相識的錯覺。
但他肯定,他從未見過他們。
夜刀這次嗤笑了聲,冷冷道,“不認識。”
“但你記住,不要離開京南。”她站起身,刀背在白平背上拍了下,“一切的秩序都在崩塌。”
林霄竹沒應聲,刀背一震,白平身上圓滾的肉顫了幾顫,他地上滾了兩下,然後一溜子坐了起來,看起來還有點懵。
刀憑空在夜刀手裡消失不見,夜刀看起來清醒了很多,眼下的烏青看起來淡了許多,沒那麼疲憊了,她摁開電視機。
電視機上顯示無信号,黑白的“雪花”滋啦兩聲,她轉過身來,“你們看到了什麼。”
這是問的夢裡。
“懷疑。”林霄竹看着窗外的玫瑰,随意地摘種在欄杆裡,院子外是一片濃稠的黑。“不信任,害怕,膽怯。”
他們是同一批想出去的人,卻在幻境裡彼此懷疑。夢裡的對屋内影子恐懼又疑惑,她想出去,可門鈴的語音卻是“歡迎回家”。
離開家對陳寶而言,在潛意識裡覺得更加可怕,他拿起桌上的照片。
這不是人格分裂。
甜美的門鈴忽然響起,“歡迎回家。”
門被瘋狂敲響,門外有東西在敲門。
窗外濃重的紅,層層玫瑰前立着一個血紅的“人影”,扭曲的步伐挨上窗邊,臉趴在透明的玻璃上邊。
他臉上糊的都是血痂,看不清臉,隻剩一隻手,五指扒拉着窗,臉挨向玻璃,五官被壓的扁平,眼珠子瞪開不停地朝裡邊看。
然後單手急迫地敲着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