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竹:“......”
一個人的思考畢竟有限,很多事情就沒辦法同台思考,在逃命這個優先級下,寂君的語言邏輯就沒那麼重要了。
他這下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疲憊于僞裝,困窘于無言,但又懶得想。
他隻能勉強站好,輕輕皺了下眉,唇是極淡的顔色,蒼白又脆弱地咬了下,随意應付了句語氣詞,“哼。”
暫且先混過去再說,他已經身體乏累到極限了,想是這樣想,手還是随意地摸了兩下表示安撫。
剛站穩身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天色已經越來越亮了,原本是濃重的紫垂暮,接近黑,現在已經是點點綴綴的金光,接近破曉的顔色。
天色變得薄薄的一層,好像随時被破開來一般,連帶着樹林都被一種淡淡的光線直射。
這種已經刻畫成型的世界怎麼會輕易改變。
他直覺不對,前邊一道冷喝。
“跑。”夜刀臉色一冷,單手往上提拉了一下白平的衣領,一轉身往放着兩具枯焦人的湖邊跑去。
林霄竹肌肉緊繃牽着寂君動了起來,白平也連忙跟上,跑到另一邊夜刀停了下來,林霄竹才回頭看了一眼。
白骨從視覺盡頭密密疊疊的遊走過來,連帶着黑影塊和穿着潔白校服的香腸嘴。
他回過視線才發現這段緊挨着森林的交界處,伸出根幹交織的荊棘,攀附着樹交織成一條細密的網。
環形的湖被圍在中央,環繞着密林,他們就被四伏的危機困在中間,無處可逃,往左邊跑或是右邊都是自投羅網。
寂君面無表情,夜刀倒還是很淡定,挨個踢了一下地上焦黑的不成人形的棍子,試探有沒有反應。
奇怪的是白平感覺變了一個人似的,胖臉擠着褶皺倒是沒有波動,隻是冷靜地看着不遠處的荊棘。
“等。”夜刀說,然後轉頭語氣冷冷道,“你先回去。”
回哪裡?
林霄竹不解,下一刻白平的肉抖了幾抖,眼睛幾乎被擠到看不見,忽然尖叫起來,聲音粗啞慘烈地像是殺豬叫,然後腿軟地跪在地上。
臉上一抖,鼻涕都快流了下來,他吸了兩下,才稍微平靜些,抓着褲子又爬起來,不停重複,“救我。救我。我不能死在這......”
這才像是他本來的性格,那剛剛那個白平是誰?緊急情況也容不得思考這些,他看了一眼四周。
後邊隻有淡藍的湖泊,天邊是越來越透明淡淡的如同蛋清,光越來越刺眼在裡邊不斷波折出曲線,像一塊炸烈開來的星體。
荊棘不斷逼近,連帶着遠處的白骨和黑影塊也開始動了起來,瞬息間他們飄動過來像浮萍,手上的剪刀的武器光下波折危險的光芒。
夜刀冷靜而胸有成竹,不知道從哪裡撚出來一根繩子,一邊一個将地上的像長了黑鍋巴的兩人綁了起來,然後一腳一個踹扔進了水裡。
她牽着繩子的一端,冷靜地回頭對他們說,“堅持,等人救。”
白平愣在地上,也被一腳揣進了水裡,然後夜刀跳下水裡。
林霄竹想了下,還是把手從寂君的手腕上滑了下去,握住了他手,但是想着水下的浮力還是不安心,于是指尖勁直扣了進去。
十指相扣,成了個暧昧的動作。
但他管不了那麼多,牽了這麼久,如果因為水裡浮力手滑開才是虧,平白無故還會成為騙子。
他才不要。
他拉近寂君,帶下水裡,一落進水裡,重力壓制,視野茫茫一片,等到适應開來。
林霄竹睜開眼,才發現湖面下就是一片水色,空蕩蕩沒有任何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