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回幾趟,時肆已經記住了路線,不過他可并沒打算在大雨中跑着去公司。
斥巨資打了輛車,二十幾分鐘後到達公司樓下,時肆長舒一口氣。
七點五十幾分,顯示時肆打卡成功。
而老闆這邊同步接收員工到公司的打卡時間,見到時肆幾乎踩點到,賀松餘簡直想直接出去抓人了。
還真是“會按時到崗”啊,小朋友。
賀松餘“氣定神閑”地喝了口熱茶。
七點五十八分,時肆到達助理室。
見到内間的門開着,他疑惑地“咦”了聲。
“咦?”他看見裡面有人,又疑惑了一聲。
“我還在想你要什麼時候才來呢,小助理。”賀松餘的視線離開電腦,坐椅小幅度地轉了下,直至面對着小助理後停下。
他一手搭在椅手上,一手手肘壓在桌面,虛握着拳撐着臉,眼睛微眯,姿态慵懶,唇角擒着抹笑。
背對着的飄窗外正巧閃過一道閃電,導緻整間房都閃了一下,他淡聲道:“過來。”
時肆有點局促,他向來對情緒很敏感,這會有點不敢上前。
哪怕賀松餘現在笑得溫和,眼中也絲毫沒有其它情緒,可時肆就是感覺他在生氣。
但他為什麼要生氣?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您怎麼了?”時肆緩步向前走,聲音弱弱的。
“我怎麼了嗎?”賀松餘笑着問,搭在椅子壁上的手輕點着它。
“您在生氣,發生什麼事了嗎?”時肆的神色中露出幾絲擔憂。
他非常聽話地走到賀松餘面前,身上穿着灰色衛衣,長袖搭着短褲,卻并不違和。
這身顯得也很乖。
賀松餘擡手勾了勾從衛衣帽子側伸出來的兩條繩子,摸着底端那條藍色的小魚,氣消了一大半。
他便道:“你昨天不和我說實話,所以我不太高興,但也算不上生氣。”
“抱歉,”時肆抿唇,情緒猛然低落下來,他又想起昨晚那檔糟心事,各種負面情緒幾乎是在一瞬間包裹住了他整個人,垂下眼,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他說,“他恨我是應該的。”
賀松餘注意到他的情緒,忽而閉了閉眼,又喝了口茶。
賀松餘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糊塗啊!
他暗暗歎了歎。
“他為什麼要恨你?你做錯什麼事了嗎?”賀松餘決定順着話題走,“如果是别人的過錯,你沒必要攬到自己身上,你本身沒做錯任何事,哪怕父債子償,在你親人還在的時候,這一切就不應該由你承擔。”
時肆怎麼會不知道這樣簡單的道理呢?他隻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而已。
但他不想反駁老闆,于是便笑道:“嗯,謝謝您,我知道了。”
笑意不達眼底。
賀松餘單手勾着那兩條繩子繞圈圈,輕笑:“是麼?”
“嗯。”時肆應聲。
賀松餘放下手,将椅子正回對着電腦,說:“你先出去吧,去跟進一下天雨的項目,李齊觀這幾天有事,另外兩位秘書也忙,這項目先交給你,能做好嗎?”
“我盡量。”時肆不敢擔保。
“出去時把門帶上。”賀松餘說。
時肆便聽話地出去了。
門被關上後,賀松餘再關上隔音門,給李齊觀打電話。
“賀總。”李齊觀很快接起。
“有查過時肆的家庭嗎?”賀松餘開門見山地問。
“……賀總,這不禮貌,”李齊觀有點為難地說,“您想了解他,不應該通過這樣的手段去了解,如果未來你們在一起了,他想和你分享一些……”
“去查。”賀松餘淡淡打斷他。
他不喜歡别人教他做事,也不需要别人教他道理。
“這個真不行,”李齊觀也不打算禮貌了,“要查你自己查,撕别人傷疤算什麼好人?”
賀松餘頭有點痛,他又給自己倒一杯茶,說:“我不去了解,他就永遠也不會說。”
“那是因為你們統共才認識沒多久,他不可能對你敞開心扉。”李齊觀說。
“我不想等到他願意敞開心扉的時候,我現在就想知道他的一切。”賀松餘說。
“那你自己去查,查他的生活經曆我已經在底線蹦迪了,他又沒有犯罪,你把他家底都掏幹淨了,你覺得他知道了會怎麼想?”李齊觀有些氣惱,“你私自調他以前的事情,他知道以後是什麼反應,你有去了解具體嗎?你怎麼敢說喜歡他?”
賀松餘抿了口茶,說:“喜歡有很多種形式,你又怎麼敢給它下定義?”
“我懶得和你争論這些,反正你讓我幹那檔事我是不可能去查的,”李齊觀說,“不過肖尋那邊我倒是查了一下。”
賀松餘也懶得争執,便順着他的話題走:“怎麼說?”
李齊觀:“父母離婚,肖尋有個和時肆同齡的弟弟,初中時成績不錯,高中之後自暴自棄,不學無術,父親涉黃,染了艾滋,肖尋本人就更牛了,私用公款,借高利貸,校園欺淩、賄賂、黃、賭,各種,讓他們蹲個六七年沒問題的。”
賀松餘說:“嗯,不過為什麼我公司會有這種人?”
“不知道,先把他開了,以免影響公司名譽,”李齊觀打了個呵欠,“兩個月後我會立案,今年保證把他送進去,希望他别在這些天對我們可愛的小助理動手動腳。”
兩個月後立案主要是得在這段時間将肖尋這個人從公司剝離出去,讓同事們盡早忘掉這人,而且還要确保時肆不受影響。
不過……
“時肆打算高考嗎?”賀松餘問。
“這個你真得自己去問了,”李齊觀無奈地說,“我認為這個他一定會告訴你的,畢竟他考不考對公司多少是有點影響的。”
“行。”賀松餘說完,等了幾秒,見對方沒話要說,就挂了電話,随後将隔音門打開。
時肆專心地了解着天雨這個項目,并沒發現什麼需要調整的地方,不過項目主要負責人那一欄變成了:李齊觀、時肆(代理)。
時肆有點為難,其實剛來公司沒幾天就坐上這個位置還要代理這麼重要的項目,他是有點沒底的。
高層需要有同事們的信任,更要給人追随感,還得有威嚴。
無一例外,時肆對這些都沒底,他除了和幾位領導聊過天以外,和一些同事們甚至沒打過面照。
隻要他這一次能幹出成績,就能得到部分人的認可。
他從來不會因為自己不喜歡就懈怠哪份工作,隻要是到手的工作,他都會盡力去完成。
不要求做到最好,但起碼得做好。
于是時肆便開始上網搜關于金融的知識,開始認認真真地學習。
有不會的他就發微信問陳言,又怕打擾到對方工作,所以大多都是自己消化。
他學習能力一向很強,這幾天在家裡也有做功課,大概明白後,他便開始處理“天雨”的文件。
“天雨”中包含很多産品,已經成為市面上一種常見的品牌,也是飛魚公司的頭牌項目,常用一條淡藍色的魚作為logo。
最近在研發一個互聯網項目,主要目的是網購和售後負責,如果有什麼意見或問題可以直接聯系到客服,就不用這麼大張旗鼓地跑到專賣店裡去鬧。
時肆順手又去了解了番計算機行業的知識。
目前軟件還在測試中,前幾天王林淺跑來說的有問題也是真的有點小問題。
軟件點進去要麼突然黑屏,要麼閃退,要不然就是幹脆打不開應用。
據說一周前就有人在處理,按照公司的執行效率,不應該到現在都還沒處理好。
時肆覺得不對,截圖發到工作群裡問:Bug問題是誰在處理?
很快便有人回複:江經理,他這幾天到南城出差了。
時肆:沒人出來交接?就他一個人?
那人回:江經理負責聯系計算機那邊的人,他出差後本來應該由秘書室交接,但三位秘書前一周特别忙,所以就拖到了現在。
時肆:知道了,我去聯系,你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