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賀松餘還是忍辱負重地帶時肆去了李齊觀他們吃牛排的餐廳。
“吃什麼?我幫你點。”賀松餘打斷時肆和代數的滔滔不絕,問。
“自助吧,”時肆笑道,“還能帶回去給我爸媽嘗嘗。”
“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啊,”黃秘書在一旁呵呵地笑道,“你們一定過得很幸福吧?”
時肆噎了噎,尴尬地咳了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賀松餘視線掃向黃秘書,淡聲說:“有款飲品挺好喝的,不過老黃你可以先幫大夥試試新品。”
黃秘書有點愧疚,忘了時肆貧苦的家境,也自認倒黴,接下這個并不算令人難堪的罰處。
“貴人多忘事,你别介意,”李齊觀沖時肆笑笑,“他就嘴笨,誇你呢突然給人這麼來一句。”
黃秘書愧疚道:“對不起啊。”
時肆也不想掃了大家的興,猛地擺擺手,說:“沒事沒事,不用在意我,你們繼續聊——”
他話音剛落,一道驚呼就蓋過了所有聲音。
“喔!”鐘秘書捧着手機大喊,“小興出新周邊了,老賀!什麼時候發工資?”
賀松餘:“……”
李齊觀:“……”
代數:“……”
黃秘書:“……”
時肆:“……?”
“幹、幹嘛都用這種眼神看着我?”鐘秘書弱弱地放下了手機。
代數歎了口氣,無奈道:“鐘選手,請你認清事實,現在才五月初。”
鐘選手怒氣沖沖地說:“誰說五月就不能發工資了?”
“我說的。”賀松餘笑着接話。
時肆的話題就此帶過。
鐘秘書之所以有個“鐘選手”的綽号,據說是因為他遊戲打上隐了,和幾位秘書及賀松餘揚言自己不幹金融了,自己要去打職業,要當職業選手。
接着就當場被人嘲了。
場景大概是這樣:
鐘選手:“啊啊!我不幹金融了!老子他媽要去打職業賽!我要當職業選手!”
黃秘書:“呵呵,你開心就好,鐘選手。”
李齊觀:“先把你那随口髒話的習慣改改吧,别職業沒打成,還賠了一身回來。”
賀松餘:“去職業賽打舌戰麼?”
鐘秘書:“……QAQ!”
回到當下,賀松餘下了單,又在一群吵吵嚷嚷的聊天聲中扭過頭,專注地看着時肆,耐心等他和代數聊完天,然後問:“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幫你打。”
時肆看向自助區域,一時半會難以決定,便說:“都挺想吃的,我和你一起去吧。”
賀松餘當然點頭:“好。”
李齊觀看見兩人起身,啧啧幾聲,那表情嫌棄得很。
“賀總,我想吃炒粉,也給我打一份呗?”李齊觀對即将走開的賀松餘說。
賀松餘笑笑:“哪來的那麼大臉?”
時肆已經跑到自助區,拿了兩個碟子,見賀松餘過來,将其中一個遞給他:“喏。”
“謝謝。”賀松餘接過。
狀似無意,賀松餘一直跟在時肆左右,見到時肆打什麼,他就會說話,點評幾句。
時肆打了兩個泡芙,賀松餘會說:“這個好吃,給我也打兩個。”
時肆拿了兩片賀松餘不是很喜歡吃的面包,賀松餘就會點評道:“這個不是很好吃。”
總之,時肆打什麼吃的,賀松餘都會評價一句,像排雷遊戲一樣。
時肆一聽到不好吃,就會放回去,他怕自己吃不完就浪費了。
雖然從小就沒吃過什麼好東西,但他心裡門兒清自己是有點挑嘴的。
兩人回到坐位以後,其餘四個人居然在組隊打遊戲。
從鐘秘書那串見到時肆後壓抑着髒字說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話中可以聽出,那局打得有多激烈。
時肆打了主食,這會吃起來,動靜很小。
他好像很有教養,好像處處都能做得很得體,總會讓人忘記他是從什麼地方走出來的人。
賀松餘撐着臉看他,問:“你覺得你的高考成績會怎麼樣?”
“應該還行吧,”時肆低眸,輕笑道,“我有一所很想上的大學。”
“什麼大學?想好選什麼專業了嗎?”賀松餘問。
“等我考上了再告訴你,”時肆說,“萬一沒考上我可就丢大臉了。”
“考上後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嗎?”賀松餘心下泛起一層愉悅。
“當然。”時肆又塞了個泡芙到口中,“這個好吃!”
“吃多點長身體。”代數突然說。
時肆緩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在說遊戲的内容,沒忍住一下笑出聲。
賀松餘也跟着他笑起來。
半個小時過去,牛排才被端上來,幾位打遊戲的早就開始聊天,時肆被代數拉着加入進去,唯有賀松餘在看手機。
“我去接個電話。”中途,賀松餘離開了座位。
幾個人裡,隻有時肆注意到,他離開時情緒并不太好,像在壓抑着什麼——盡管他面上還是一派的溫和。
時肆特意盯着賀松餘的方向看,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
視線收回,時肆又加入到話題中,隻是這次在心裡默默計時。
如果賀松餘太久沒回來,時肆就打算出去找他。
不過他得先發信息看看對方的态度。
否則萬一賀松餘不想被人看見自己那樣的狀态,時肆貿然過去會讓人讨厭的吧。
他也想對對他好的人好。
别人對他好的時候他也會對别人好。
賀松餘在二樓看台處點了根煙。
天還沒完全黑下,是墨藍色,街上車水馬龍,路燈已經被打開,旁邊的夜市剛開始有人出來擺攤。
賀松餘吸了口煙,一手舉着手機貼在耳邊,聽其中傳出的抱怨聲。
“小兔崽子!你怎麼還不回家?我都等了你一個星期了!!你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爹了?!”賀父抱怨的聲音在耳邊回環。
“爸,你冷靜一下,”賀松餘吐出口氣,說,“我明天一定回去看你,今天臨時有點事。”
“你每次都是這麼說的!魚魚,你都這樣騙我多少次了!”賀父說。
賀松餘聽見自己的小名被喊出口,便知道對方是真的不高興了,于是無奈道:“我真的有事,明天一定去看你,好嗎?我會回去的。”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賀父說完,便把電話挂了。
賀松餘歎了口氣,轉而又給另一個人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