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辭:不過你上司為什麼要催你睡覺?
時肆沒再回複這條信息,懶散地躺到床上,接起賀松餘忽然打來的電話。
“怎麼了?”時肆問。
“群裡的事情沒影響到你吧?”賀松餘問。
“嗯?沒啊。”時肆說。
“那就行,你别管他們,隻是人人都有的八卦心而已,“賀松餘頓了頓,又有點猶豫地說說,“……别因為這一點而和我避嫌。”
“不會的,我現在特别……”時肆猛然一頓。
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你”這三個字忽然就變得難以啟齒了。
怎麼會這樣?
在内心周轉幾回後,沒想明白原因,也許是因為對方變成了他上司,也許是因為關系越好的人之間就越難說出直白的話。
可……他們的關系很好嗎?
“特别什麼?”賀松餘追問道。
“離不開你?”時肆換了個令自己都有點疑惑的說辭。
對面的人沉默良久,久到時肆以為他不小心把電話挂了的時候,賀松餘才終于出聲。
他先是歎了口氣,然後嗓音不知怎地有點暗啞:“時肆啊。”
“嗯?”時肆把房間的燈熄了,打算聊完天就睡覺,說,“下次在有網的時候可以打微信電話嗎?我們這樣打好浪費錢。”
賀松餘輕輕笑了聲:“好,都聽你的。”
時肆感覺腦袋有點熱。
賀松餘為什麼要用這樣寵溺的語氣來和他說話!!他真的不是小朋友!
“我隻是提個建議,你也不用聽我的,要是你覺得錢多沒處花的話。”時肆說。
“怎麼會呢,我也不想浪費錢,”賀松餘應該是掀了下被子,那邊傳出布料摩擦的沙沙聲,他懶懶道,“對吧,小助理。”
“我哪知道你,”時肆也鑽進滿是檸檬香的被窩中,舒适地閉上眼,說,“我得睡了,明早要給頂頭上司做早餐。”
賀松餘有點意外:“好啊,家裡的食材都在廚房,那些煮飯的你不會用可以問我,不過我周末一般起得比較晚,但你敲我門我是一定會開的。”
“好。”時肆回道。
“嗯,那你早點睡,我也睡了,晚安。”賀松餘輕聲說。
經手機過濾的聲音化為一股電流,酥酥麻麻爬過時肆全身,讓他的肢體有點軟綿綿的。
時肆輕輕吐出口氣,也輕輕回答:“晚安,早點睡。”
電話挂斷後,時肆立即把頭蒙進了被子裡。
奇怪,賀松餘的聲音怎麼變好聽了??
他覺得自己的狀态不太對,但又不知道哪不對。
他真把賀松餘當自己人了?
就因為對方對他這麼好?
反思過後,時肆大概明白了點什麼。
除了家人,他從小就沒有什麼特别喜愛的人或事。
所以他應該是把賀松餘當成自家人了,才會給他自動加濾鏡,讓他聲音變好聽。
這麼一想,倒也算是說得通了。
……改天找陳言也試試?
這個問題想着想着就莫名奇妙飄遠了。
想到美食、舒适的住所、溫暖的家庭……還有,賀松餘。
入睡後,他甚至夢見了這号人。
隻不過夢的内容有點……露/骨。
夢中仿佛在開展一個世界大戰,槍淋彈雨,各式各樣的武器用在時肆身上,而此刻的賀松餘一點不複往日的柔情,像對待一個欠了他八百萬的仇人一樣對待時肆。
早上起床的時候,時肆毫不意外自己的身體反應。
好在沒有夢遺在别人床上。
這場夢來匆匆去也匆匆,并不漫長。
時肆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夢,有時他看了小說或電視劇的相關情節後也會做春/夢,但夢到男人還是第一次。
而且……自己怎麼還是下面那位?
他越想越覺得離譜,本來想順手解決一下的,硬生生是被這股離譜勁給壓下去了。
嗯,看來他還是個正常人的。
起碼對男人還硬不起來。
洗漱過後,他如約到廚房做早餐。
時間還早,他先花半小時弄懂了這些做飯做菜的工具,接着便開始做早餐。
他之前在網上看見過蛋包飯的做法,不過因為家裡經費不足,他一直沒嘗試過。
今天總算有機會,他便高高興興地對着視頻上的教程來做,沒再想其它有的沒的。
像昨晚那場夢,時肆覺得可能是因為睡在檸檬精的被子裡,再加上上周又聽說家裡那檔事,也知道真相了,所以才做了這樣的一個噩夢吧。
是的,時肆将它歸類為噩夢而不是所謂的春夢。
畢竟不管哪個男人夢見自己被另一個男人那麼兇狠地對待,都會覺得是噩夢的啊!
蛋包飯的香味彌漫,時肆自己先嘗了口,感覺還不錯,便端上飯桌,接着去敲賀松餘房間的門。
“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時肆非常正經地喊了聲。
房間内忽地傳出什麼東西摔到地上的聲音,又過了幾秒,門開了。
“哈哈哈哈……”賀松餘揚着笑,因剛起床而有點淩亂的頭發此時被笑得左搖右擺的,像老年迪斯扣一樣晃來晃去。
時肆有點無語地盯着賀松餘頭上的那幾戳毛,不爽道:“有什麼好笑的,吃飯了!”
“好的哧……哈哈哈……”賀松餘别過臉,沒忍住地又繼續笑起來。
“不行,”賀松餘緩了會後才又看向時肆氣惱的神色,說,“你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時肆他轉身就走了。
賀松餘整理了一下頭發,跟在時肆的身後。
時肆見他坐下,皺了皺眉,問:“刷牙了嗎你就上桌?”
“刷了,我洗漱完坐椅子上整理文件呢,你那一嗓子給我把椅子笑倒了。”架松餘一邊拿起勺子一邊笑着說。
時肆在他對面坐下,沒好氣道:“喲,沒摔死您吧?”
“我摔死了那你面前坐的是魂?”賀松餘勺起一口飯,放進口中之前說,“再說,我是站起來的時候才把椅子撞倒的,笑得太過用力了才這樣的。”
說罷,他咬下那口飯。
時肆沒再和他犟嘴,見他吃了,眼睛亮亮地問:“怎麼樣怎麼樣?”
賀松餘嚼嚼,接着豎起大拇指,說:“牛逼。”
時肆開心了,便也拿起勺子開始吃飯。
“一會我要去一趟醫院,家裡有人生病了,你是留在家裡還是去公司?去公司的話我順路搭你,留家裡的話我中午就給你點外賣。”賀松餘說。
“去公司吧,不能讓您破費了。”時肆禮貌性一笑。
為什麼突然恭敬起來了?
“好的,小助理,”賀松餘配合着他說,“天雨的項目我已經找了目前沒事幹的鐘秘書來代理,這幾天你就先幫我打理下公司秩序就行,好好備考。”
“好的,我明白了,謝謝您。”時肆說。
飯後,時肆想收拾碗筷,但被賀松餘按住了:“我來吧,你又不是我請的保姆。”
時肆坐在椅子上,微微仰目看着賀松餘,駁回:“可是我畢竟寄人籬下。”
“現在才想起來自己寄人籬下?晚了。”賀松餘非常霸道地說。
時肆站起身,又被強硬地按回椅上。
他不滿道:“有人給你幹活你還不樂意了?”
“嗯,”賀松餘放松語氣,揉了揉時肆的腦袋,手一滑碰到時肆的後頸,輕輕捏了一下,溫聲道,“聽話。”
時肆一下就怔住了。
頸後傳來的觸感有些冰涼,像一條蛇,吐着信子在他脖頸輕輕咬了一口,毒素至此一路漫延至全身。
慢性的毒藥在此刻将人定格在原地,等時肆回過神時,賀松餘已經在廚房洗碗了。
時肆輕輕吐出口氣,向後靠到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失衡的心跳聲混雜着廚房傳來的水聲,時肆感到全身乏力。
為什麼“喜歡你”說不出口,為什麼待在賀松餘的家裡會做那樣的夢,為什麼他會下意識想避開賀松餘的肢體接觸,為什麼不願将賀松餘的微信交出去,在此刻似乎都得到了答案。
他應該是,有點喜歡賀松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