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上放着盆綠植,散發着淡淡清香。
邊懷淨終于擡眼,淡聲道:“請坐。”
初十一走到桌前的椅子上坐着,這一幕像極了兩人車撞到一起那天,也是這樣,一個坐在桌前,一個坐在桌後。
不同的是,初十一現在是被綁來的。
邊懷淨靠到椅背上,盯着初十一,頗有些審視的意味:“不是說要回中國嗎?”
“沒說現在就回。”初十一垂着眸,回答。
邊懷淨冷笑:“那麼你在處理什麼事?不希望我對Sue下手?”
“她活着對我有用,就像Luke一樣,她能幫助我,”初十一盡可能地放軟自己的語氣,不讓邊懷淨覺得自己态度不好,“您下手之前通常隻考慮自己的利益,而我也一樣,邊叔叔。”
邊懷淨看着初十一,最終還是放了狠話:“如果我真的隻考慮自己的利益,我現在就應該把你殺了而不是坐在這裡跟你和平淡話。”
初十一勾了勾唇:“您不會的,我現在是您唯一的線索。”
“我認為你應該在房間裡關着反省幾天,”邊懷淨所坐的椅子腿上的輪子滾動,令他滑到初十一身旁,他用指節擡起初十一的下巴,“你為什麼會認為我隻有你一條線索?我承認你很聰明,但我不會考慮得比别人少。”
“是的,因為您不會讓主導權從您手裡跑出去。”初十一避開視線,說。
“我現在手裡有四條線索,你,Sue,Sue的領導Ted,以及Greg,”邊懷淨輕笑,“你不想讓我介入,但我現在已經介入這件事很多了,現在再讓我退出,你不覺得會損害我的利益麼?”
初十一突然也笑了:“邊叔叔,您以為我在車上說的那些話是在演給您看嗎?”
邊懷淨一愣,緩緩吐出一口氣,偏頭與初十一鼻尖錯開,貼上初十一的唇。
沒再進一步動作,隻十秒不到,便松開。
“我明白了。”他說。
兩人彼此心照不宣,但為了迎合邊懷淨,初十一當然會說些好聽的話:“我當然想讓您介入這件事,無論是從利益上,還是從感情上。”
邊懷淨擡手揉了揉初十一的頭發,笑:“不過對于你這幾天反複踐蹋我底線的行為,我認為你還是應該反省幾天。”
初十一嗯了聲,往後仰了仰身體,避開了捏着他下巴畫圈的手,笑道:“邊叔叔還是少點把精力和時間花在我身上比較好。”
邊懷淨沒再逗他,滑着椅子到電腦前處理什麼。
初十一靠到椅背上,閉眼,捋了一下當前的情況。
情況和初十一預想中的差不多,他要讓Vince以為他不想讓Alex介入,不會告訴Alex任何信息。
從Sue的說辭來看,這一步已經成功了, Vince已經咬死初十一不會告訴Alex這件事,而且初十一也讓Sue成功加入自己的陣營。
但對方并不知道Alex的加入,所以覺得Sue的變動無傷大雅。
戲是演給監聽的人看的,隻要他們把錯誤信息傳給Vince,計劃就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唯一和計劃不同的是初十一沒想到邊懷淨手裡有那麼多信息。
他還是低估邊懷淨的實力了。
睜開眼,初十一對邊懷淨說:“邊叔叔,我們交換一下信息吧。”
邊懷淨挑眉:“現在又不怕有人監聽了?”
“我相信沒有人敢在您眼底下作妖。”初十一笑道。
“萬一有卧底呢?”邊懷淨說。
“最大的卧底已經被您雙手反綁押在面前了,邊叔叔。”初十一動了動手,他從上車就一直在嘗試解這道結,現在他隻需要輕輕一扯,麻繩就會松開。
但他并沒有打算給邊懷淨展現這項技能。
邊懷淨笑了聲,切入正題:“先告訴我Ted背後的勢力到底是誰。”
“Vince。”初十一閉了閉眼,然後才緩緩吐出口氣,“他和Ted明面上是合作關系,實際上Ted不過是Vince操控局面的一杖棋子。”
邊懷淨沏了杯茶,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Vince的勢力和您不相上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們内部有分歧,所以我三年一直在找機會,順便拉攏隊伍,我不可能單槍匹馬沖散他們,我需要一根引線引燃他們焦糊的内部,”初十一頓了頓,又看着邊懷淨那雙極副誘惑力的桃花眼,勾唇,繼續道,“現在,我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切入點,可以一次性讓他們一跌永沉。”
“但,如果計劃失誤,或是本就無法取勝,可能會連同您也一起全被他們封殺,所以我一開始真的沒想讓您介入。”初十一在對方灼熱的視線中條理清晰地說着。
“不會失敗的,”邊懷淨勾唇,淺淡地笑了一下,“就算他們知道我介入了也不失敗的,畢竟你的切入點是我,而下一秒,你就會問我,你能不能去Ted的公司,你要去擾亂他們内部,從而進一步擾亂Vince。”
“那麼您的回答是?”初十一引着話題。
“我說了,你需要反省幾天。”邊懷淨說。
初十一笑了:“Alex這是打算打亂我的計劃?”
“你的做法太冒險了。”邊懷淨說完,突然起身,走到初十一身旁。
初十一下意識側身,遮住自己手腕上松懈的麻繩。
可惜,邊懷淨看到了。
“果然啊。”他絲毫不意外,替初十一松開了繩子。
初十一剛一被松開就瞬間把手向口袋摸去,但還沒放進去,就被一道力制住,按在了椅子手上。
緊接着“咔嗒”一聲,冰涼的觸感貼到初十一的手腕上,還沒來得及看是什麼,他就被掐着脖子重重地按到椅背上。
他的頭在椅背上磕了幾下,震得眼前有點發花。
等視線恢複,他的兩隻手已經被一左一右地铐在椅子手上了。
他皺眉,啧了聲,垂眸不看邊懷淨。
“我說過,我考慮得不會比别人少,小卧底。”邊懷淨掐初十一脖子的同時,用大拇指指甲輕輕掀開他頸側的創可貼。
撕落的創可貼被他大拇指在初十一的脖子上磨滾,搓走了粘性,卷成一個小橢圓,掉落在地。
“邊叔叔,您抓錯人了,”初十一無奈地說,“擒賊先擒王,我隻是個賊。”
“嗯,還是個反叛的賊,”邊懷淨微微收緊指腹,說,“現在該聊聊,他們三年前為什麼要挾你去那個地方了。”
“不能說,”初十一強行擠出一抹笑,“你隻用知道,我逃出來了,而且,我快成功了。”
“我需要配合你就夠了,是嗎?”邊懷淨一隻手摸進初十一的口袋,抓出其中的打火機,扔向遠處。
打火機掉到地上“嗒哒”一聲,還又滑出了幾十厘米的距離,直至撞上牆。
足亦看出力道之大,是在發洩自己的不滿。
他又掏向另一邊口袋,摸出一把帶着刀鞘的黑色刀,也用力朝打火機的方向扔去。
落地時,刀鞘和刀刃分離,甩出幾十厘米。
邊懷淨依然卡着初十一的脖頸,又按着初十一的額頭向後壓着,迫使對方擡眼。
“可是你知道的,我比較貪心,關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