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全是腥味,而且他還沒刷牙。
在床上躺着有差不多一個小時,他才終于舍得爬下床,去洗漱。
邊洗漱,還邊聽電話。
“初總,邊總那邊有行動了。”初十一的助手打來電話告知此事。
“按計劃來。”初十一說。
“明白。”助手回答。
初十一嗯了聲,然後挂了電話。
他吃完早餐後就又開始打遊戲。
一邊還聽着身旁電腦中通話卧底傳來的信息。
“邊懷淨來了。”電腦的揚聲器中忽地傳出一句話。
初十一打遊戲的手一頓,然後嗯了一聲。
全封閉式的走廊上寂靜無人,邊懷淨根據已知信息尋找麥克所在地。
他本來是想硬闖基地的,卻沒想到門口那倆守門的跟沒看見他一樣,直接讓他正大光明的走進門了?
一路都快挨近麥克所在地了,居然沒有一個人攔他。
他百分百笃定麥克不可能知道他的計劃,所以那些看見他卻不攔他的人隻可能是——初十一的卧底。
初十一手下人居然這麼多嗎?
邊懷淨有點不可思議,心下亂成一團。
一邊因計劃被打亂(指讓初十一心疼的計劃),而煩躁,一邊又因初十一怕他受傷而開心。
正矛盾着,已經走到了一處電閘旁。
邊懷淨收攏思緒,微微一笑,擡手,拉上電閘。
“滋啦”一聲,整層樓瞬間沒入黑暗。
麥克有個十年都改不掉的毛病,喜歡待在狹小的、無窗的空間裡。
根據他卧底的手繪地圖,這樣的空間整個公司隻有一個。
二樓一間被設計成辦公室模樣的倉庫。
而邊懷淨此刻就在附近。
房間裡沒有光線,走廊亦一片漆黑,邊懷淨特意穿了一身黑衣,匿在牆邊,等待麥克從倉庫中出現。
如果他的卧底和初十一的卧底都集中在這層,那麥克手裡的人就沒有辦法觸碰到電閘,麥克一定會親自出倉檢查。
邊懷淨抽出腰間的槍,上好膛,蓄勢待發。
在房間裡的時候,麥克總會忘記時間。
他看不見外面的太陽和月亮,也不喜歡把時鐘挂在牆上。
外界的一切他都能處理得井井有條,至于員工和領導間的争吵,他沒興趣聽,也不想知道。
他不能理解人們的情緒,他不懂得喜怒哀樂,隻知道自己得活下去。
因為有個小孩曾經和他說,要活下去看更美的世界。
所以麥克就好奇,這個世界究竟美在哪。
再後來,那個小孩跑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是怒,但也許不太準确。
他的情緒并沒有多大起伏,他隻是很想把那小孩抓回來,留在自己身邊,像一珠開在黑暗中的花,供自己觀賞。
但小孩實在太難抓了。
他還記得那小孩入職的原因,小孩缺錢,家裡沒人照顧,來找點事幹。
最開始,那小孩還是很喜歡這的,後來公司因為Alex的對付不成功而吵得不可開交,那小孩會跑到他這來尋找安慰。
可麥克根本不懂那小孩為什麼要安慰,時至今日都還不能夠理解。
但是他卻知道,那小孩非常聽話,可以說,那小孩是把他當成了哥哥或是長輩來對待的。
意外就是在對付Alex那段時間發生的。
他們把小孩派去卧底,但小孩一去,卻是好幾年沒再回來。
興許是因為小孩和Alex同是中國人,讓他們都同一心,一緻對外了吧。
可麥克很喜歡那小孩,不計一切代價,都要把他抓回身邊。
于是開始了長達三年的追逐遊戲。
這個月裡,Alex那邊沒有很響的動靜,Eleven卻忽然回心轉意要來他們這了,結果還是因為不想讓Alex受傷。
麥克給了他一星期回來的期限。
但人在Alex手裡,他根本搶不過。
米爾斯和森萊陸續叛變,站到了敵對方,麥克便知道自己的好景不長了。
其實也沒什麼的,他并不在乎死活,要不是小孩的那句話,也許他早就死在十年前姐姐的葬禮上了。
世界上唯一血脈相連的人離他遠去,他便也覺得自己不需要留下了。
可總有人自以為是上來扯他,拉他,救下之後就跑,留了盞燈就離開。
憑什麼?明明是你先貼上來的。
Eleven,這一切難道不都是你自找的嗎?
房間裡唯一一盞燈忽地暗下,唯一的光源消失, 眼前頓時漆黑一片。
麥克手裡拿着電子煙,時不時吸一口,大概猜出了Alex的計劃。
隻是他猜不到Alex會派誰來。
派誰都無所謂,隻要不是Alex本人,他都敵得過。
五分鐘過去,外部毫無動靜,麥克原本不想出現,出現即意味着位置會暴露,但他給手下發信息并沒有得到回複,心裡覺得奇怪,提着槍打算出去看看情況。
外面很安靜。
同樣也是一片漆黑,但眼睛适應了黑暗後,也能看清一些路線。
隻是剛走沒兩步,他的膝蓋窩忽然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他腿一軟,瞬間反應過來要朝身後開槍。
但沒來得及,左手就被劈了一下,槍從手裡脫落,接着手瞬間被擒住,反壓在自己身後。
槍支落地的聲音伴随着一道金屬碰撞聲,冰涼的觸感拷到手上,他放棄了掙紮。
這麼利落的動作,麥克想騙自己都難。
“Alex。”麥克淡淡地喊了對方一聲。
兩隻手都被拷上,一道冰涼又抵在了自己太陽穴上,是槍口。
“Game over,Mike.”Alex的聲音自他左側響起,在安靜的走廊中回響。
是的,遊戲結束。
這瞬間,麥克感到的沒有慌張,而是輕松,前所未有的輕松。
十年遊戲,十年追逐,在這一刻,全盤倒塌,滿盤皆輸。
終于結束了,在第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