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内延續了一段長久的沉默,時間久到路淮都已經放棄等傅時郁給自己答複後,才聽見身邊響起了一聲已經冷靜了下來的磁性聲線 :“訂婚宴。”
雖說今天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傅時郁心裡也動了要取消的意思,但是如果真就這麼遂了那些虎視眈眈的記者的願,丢的是他整個傅家的臉。
他父母還在宴會上,該有的體面這時候過去還能挽救的回來。
至于路淮……
傅時郁用餘光審視了他一眼,漠然轉過視線。估計是怕自己會對他做什麼,才會有之前對記者們的強勢反駁,倒還算識相。
路淮暗地裡松了口氣,他向後靠在椅背,眼神虛焦的望着前面疾馳而過的景色。
傅時郁開車又快又穩,車身穿過幾片隐藏在層疊綠植下别緻昂貴的别墅區,路淮下車時,被面前那艘耀眼的三層遊輪驚得呆了呆。
書裡隻說傅時郁有錢有勢,但是沒說他居然這麼有錢,光是訂個婚都搞出了這麼大的排場!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避過門口的安保跑出去的。”傅時郁對路淮勾起一抹笑,卻在這青空白日下讓路淮覺得陰恻恻的。路淮鎮定下來,無比自然的挽住傅時郁,沉默不言。
他也想知道這個原主是怎麼逃出去的,倒還真是為了真愛所向披靡。
傅時郁帶着他直接進了一樓,門口兩個穿着黑色制服的門童一見兩人便主動拉開了門。
宴廳内賓朋滿座,卻寂靜的像是無人之境。
路淮雖然做足了心理建設,但一擡頭便看見了幾十雙帶着審視味道的眼神紛紛落在自己和傅時郁身上時,免不得要有些緊張。
這些身着精緻西裝晚禮服的各界名流及演藝圈的中流砥柱,面上神色雖無波動,但看見兩人相安無事時那耐人尋味的意味卻無法掩飾。
傅時郁長腿一擡,大步踩上廳内柔軟的地毯,路淮在他身邊從頭到尾都是面無表情。經過一個穿着紅裙的漂亮女人身邊時,他敏銳的發現這個人的眼神不僅有驚訝和擔憂,更多的是欣喜。
“各位久等。”傅時郁從一旁主持人的手裡接過話筒,沉穩的聲線透過音質極高的音響傳出,帶着穿透的約束力:“流程正常進行,耽誤各位的時間訂婚宴結束後我會親自賠罪。”
——
“傅時郁先生,你願意與路淮先生訂婚,無論貧窮或富有,健康或疾病,都陪伴在他身邊不離不棄嗎?”
“我願意。”傅時郁薄唇輕啟,一雙墨色眸子像漆黑的海,仿佛要将面前之人溺于其中。
“路淮先生,你願意與傅時郁先生訂婚,無論貧窮或富有,健康或疾病,都陪伴在他身邊不離不棄嗎?”
路淮鎮定自若的與傅時郁對視,聲音溫和卻堅定:“我願意。”
“下面請傅先生為您的伴侶戴上訂婚戒指。”一旁的主持人輕輕松了口氣,示意花童将戒指端上來。放在黑色的緞面戒指盒中,一枚周身有着均勻切面的鉑金素圈在宴廳中瑩白雪亮的燈光下閃着奪目的光澤。
傅時郁動作輕柔,眉眼低垂看向路淮時顯得深情款款。他牽起路淮的左手,緩緩将戒指套進了他的中指根部,随後與他交握,露出了一個溫情至極的微笑。
台下受邀媒體的拍照聲不絕于耳,路淮回了回神。他有幾個瞬間,真的有一種自己就這麼和面前的人結了婚的錯覺,也許是氣氛太美好,又或是傅時郁僞裝的柔軟外殼太令人心動,讓他這個從沒談過戀愛的小純潔真的萌生了點春心。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路淮在心中吐槽了自己幾句,就聽見那個嗓音輕快的主持人的聲音再次從身邊響起:“禮成,傅先生現在可以親吻您的伴侶了。”
路淮擺着職業假笑的臉一怔。
他從前沒談過戀愛,更何談接吻。
照現在這個情況看,他的初吻還得在衆目睽睽的觀摩之下送出去。
……刺激。
他下意識的去看傅時郁,傅時郁的臉上還保持着方才的笑容,完美的如同精心雕琢的瓷器,挑不出一絲纰漏。
被那一雙漂亮的唇畔貼近的時候,路淮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溫熱柔軟的觸感如輕羽掃過,很快便從他的唇邊消失。
他們下場後便是傅時郁的父母上台緻辭,大多都是一些場面話,為了給明天的報紙新聞一些素材。路淮被傅時郁帶上了三樓,打開套房讓他進去,随後便抽走了門卡,隻留了一句老實待着,便離開了。
這房間的裝潢構造一看就是精心布置過的,窗簾上垂落的白色羽毛,雙人床兩邊的窗幔半遮半掩,也擋不住上面鋪滿的瑰麗顔色的玫瑰。
路淮脫了腳上的黑色皮鞋踩在地毯上,打量了一圈,這地方應該是傅時郁原本準備和原主訂婚後,晚上留宿的房間。
既然他把自己扔到這兒來,估摸着他那個性格,大約不會做出什麼失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