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路淮。
傅時郁想着。
他不知道路淮從訂婚那天後說變就變的态度,到底是因為是對自己心存畏懼的讨好,還是又是對自己的另有所圖。
但即便這些溫存與不加掩飾的熱烈愛意都不出于路淮的真心,他也願意不去多問。隻要能一直和路淮這樣相處下去,他便沒什麼再多要求。
中午和路淮産生了那一番激烈的争執後一整個下午,自己一向思緒清明,井井有條的腦海變得一團亂麻。
甚至連桌上那些日常簽字審批的報表和文件,在他看來都是令人煩躁的累贅。
晚餐時間李成義來過一次,被自己語氣不善的堵了回去,結果沒過多久,路淮就端着這兩樣據說是他做的食物旁若無人的進了書房。
看他的态度和輕松表情,仿佛早已将那場不和諧的吵鬧抛諸在了腦後。
在煩躁間隙,自己也有反思過,今天對路淮的反應似乎确實過激了些。
但隻要路淮和程倦沾上任何相關,他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心中驟然湧出的暴虐,當下的激動和憤怒早能遠遠蓋過他維持的理智表象。
不管近日多麼溫存,路淮從前的态度,還有他那天的逃婚,始終都是傅時郁心上的一塊難以消弭的芥蒂。
這塊疤不痛,但時不時的就會跳出來提醒他兩下,讓他不要忘記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重新拿起碗筷,番茄牛腩微酸的濃香湯汁被熬煮的恰到好處。傅時郁一邊驚異着路淮絕好的手藝,略燙的溫度也讓傅時郁從傍晚開始就隐隐作痛的胃部緩和了許多。
門外有人敲門,傅時郁以為又是路淮,便沒多想,說了聲進來,沒想到推門的來人是手中端着餐盤的李成義。
“傅先生。”他語氣和善的問了聲好,在傅時郁的點頭下,将手中的白瓷粥碗輕輕放在了傅時郁面前:“這是路先生給您熬的粥,托我送到書房來。”
“嗯。”傅時郁将自己期待落空後的眼神掩藏的完美,他面無波瀾的點了點頭,在李成義準備轉身離開時問了一句:“他人呢?”
李成義欠欠身:“路先生說您嫌棄他身上做了飯後的油煙味,所以現在回卧房洗澡換衣服了,他說若是洗得晚了,也許就不下來了。”
“哦,你去休息吧。”
李成義點了點頭快步轉身離開。
傅時郁伸手端起面前的粥碗,襲面而來的濃郁蟹香便充盈在了鼻間,聞起來鮮而不腥,入口後,嘗起來還有些許甜味。
他盯着手中這碗火候正好,在書房頂燈的照射下清白透亮,灑了許多蟹肉的軟糯白粥,無聲地彎起了一邊嘴角。
還挺會記仇。
——
路淮就沒有再回書房的打算。
他在傅時郁的浴缸裡舒舒服服的泡了一會,浴缸的按摩功能結束的時候,他才拖着解了大多數疲累的身體,穿了套從衣櫃随便摸出來的深藍色睡衣,從浴室走出來後直接回到了床上。
依偎在身後的一對靠枕上,他将被子踢在一邊,隻在腰間披了張薄毯,兩隻長腿交疊,拿着原主的手機随便翻了翻。
相冊裡有個私密相冊,路淮一看那個矯情兮兮的非主流相冊名就能猜想到裡面的主角是誰,他點開掃了一眼,果不其然,是各種狀态以及各種情況下偷拍鏡頭裡的程倦。
他手指在屏幕上輕車熟路的點點,那個帶着鎖的相冊,就和它裡面的所有照片,一起消失在了手機中。
又在其他地方看了看。
原主的微博是隻有一個擁有着一百多萬僵屍粉的賬号。
從前申請的小号在那次手滑被程倦陸躍清的cp粉組團過來網暴了之後,公司就強制性的要求路淮注銷了他其它的賬戶,這個唯一的大号,賬号密碼也全部掌握在了公司和鄭書手裡。
路淮翻看着自己微博下面除了買來的評論外寥寥無幾的活粉。
嚴格說來也不能稱之為粉絲,原主之前是全網黑,在他微博下比較活躍的都是路人和各路黑粉,說的話也都是陰陽怪氣冷嘲熱諷。
這大概也是原主的大号除了廣告外,一年多都難得發一條原創微博的原因。
手機上的界面閃了閃,繼而變成了來電顯示,上面的名字是鄭書。
路淮下意識的瞄了眼時間,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在這個時間給自己打電話,但還是迅速接了起來:“喂?書姐。”他抛卻語氣中的慵懶,坐起身認真的打了聲招呼。
“路淮!”鄭書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歡欣,帶着不加掩飾的喜悅:“我剛接到導演助理打過來的電話,你今天試鏡通過了!”
這是路淮第一次真正憑自己實力,沒用任何其它門道而争取來的角色,鄭書很難不為他開心。
畢竟今天從試鏡的樓裡出來的時候,她都已經不對這個角色抱什麼希望了:“你這兩天也别休息了,我明天幫你簽合同,拿到劇本之後你好好準備一下,下周就可以進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