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問才知宋影山一路從永昌城逃回,欲回洛京向朝廷禀明真相,請求增援,原本招了幾個小吏駕車和自己同行,可路上遇到不明身份的人攔截,小吏全被殺死,隻能扮作乞丐步行至此。
“陸雲起早就知道……”蔡重年握拳起身,當即便要回京去,“滿朝文武尚不知實情,即便恭王回朝,陸雲起也會治其作戰不力,使大軍覆沒之罪。”
又拉起宋影山:“你和我一起去。”
聽到這事和陸雲起有關,本來滿心滿腹都想着趕回洛京禀報的宋影山忽然有些退縮,自己父親宋之問依附于太子,何況滿朝文武又有幾個不是太子黨人呢。
看出他的疑慮,蔡重年嚴聲勸道:“你身為永昌城守将,将士死絕,唯你一人脫逃,回京也難辭其咎,午門問斬已是最輕之罪。”
宋影山一拳打在自己頭上,痛心道:“早知道我就死在北方,不要回來。橫豎都是個死,我不想牽連父親,将軍就地殺了我吧。”
“你……”蔡重年氣得語塞,想拉宋影山起來,那人就掙紮着不依,“你堂而皇之從北方回來,太子的人已經一路追殺你,你還這般軟弱……”
正當二人争論之時,一身着鵝黃道袍,手拿仙杖的仙君落在馬車邊上。眼見來者不善,麒麟張開手臂趕緊擋住這人:“虞山仙君為何來此?”
“蔡重年,”虞山不顧麒麟,直沖其背後兩人說道,“你把宋将軍交給我,我自會帶他去東宮面見太子。”
“要是我不肯呢?”蔡重年回頭瞪着那人,絲毫不留情面。他當然知道虞山是陸雲起的老師,奉仙司仙人部之首,看來追殺宋影山一事就是此人所為。
“你别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你是太子的人!”虞山使了仙力拉開麒麟,手指到蔡重年臉上。
“僞仙。滿口蒼生萬民,卻助纣為虐,和陸雲起狼狽為奸……”
話未說完,一記耳光落下,蔡重年嘴角頓時見血,眼神裡滿是驚怒。
麒麟趕緊跪身爬過來擋在蔡重年身前,口中哎呦哎呦道:“仙君大人您這是做什麼,有事可以商量嘛。”
“你一個卑賤人族,也配教訓本仙君,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永安案裡夥同恭王用陀仙樹毒嫁禍仙門,害死我的弟子,别說陸國國法,按仙律我一樣能處置了你。要不是看在太子對你有幾分情意,我早就叫人擰了你的腦袋。”
“我嫁禍仙門,你有什麼證據?”
“将軍可少說兩句吧,”麒麟輕捂住蔡重年的嘴,聲音裡帶着哀求,“他法力高強,真打起來麒麟可護不住您。您要是死了殘了,長老闆會要我的命的。”
蔡重年扯開麒麟的手:“好啊,就讓他殺了我。身為奉仙司仙官,無憑無據濫殺人族一品國公,相信策百彙掌門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喂不熟的狗,無可救藥!”虞山怒聲呵斥,揮起仙杖就要打下。
就在這時,一根紅絲捆上仙杖,虞山順這絲線望去,隻見長思流于缭繞的紅色花瓣中現身,指纏紅絲,手一彈,紅絲如煙消散。
蔡重年回過頭,看到那人很是驚訝,不知他為何會來。
“仙君大人,别動怒呢。”長思流滿臉堆笑,走過來還順手揉了揉蔡重年的頭,“二十餘歲的凡人,小孩子而已,犯不上。”
虞山冷哼一聲:“你和他那點苟且的勾當,何人不知?”
“啧,隻是一起修煉而已,”長思流挑了挑眉,心中暗爽,卻裝模作樣踢了麒麟一腳,“怎麼回事?外面都傳得這麼難聽麼?”
“那您還不知……”麒麟看長思流眼色,聲音越來越弱,連連眨眼,改口道,“額這個,虞山大人想帶走一人,蔡将軍正攔着。”
“什麼人呐?”長思流問,順虞山的眼神兒看到瑟縮着不敢說一詞、神色極度恐懼的宋影山,立刻明白了情況。
猜測他定與虞山沆瀣一氣,蔡重年擡頭警告說:“你别多管閑事。”
“嘴邊怎麼流血了?”長思流不管他的話,隻關切地跪身下來,擡手想要按去那人嘴角的血漬,實則趁其不備,兩指點中其頸部穴位。
那人脖子一歪,便昏睡過去。長思流連忙将人接在懷裡,剛才還看着蔡重年無限溫柔的目光,忽然擡高對向宋影山,變得陰冷懾人。
手中化出竹刀,擲向吓得屁滾尿流起身逃跑的宋影山,一刀戳爆了那人的腦子,白花花的腦漿混着鮮血濺了一地。
同一時刻,萬千條比刀劍還鋒利的絲線憑空而生,将身後馬車旁目睹了一切的差役們一并切成了碎塊。
“免得髒了仙君大人的手,思流便替您解決了。”長思流将昏睡的那人托住雙腿抱起,“不過,年兒我是要帶回去的。”
該殺的人已經死了,陸雲起要他做的事已經完成,又未經自己的手留下痕迹,虞山自然是十分滿意,收了仙杖,轉身欲離去。臨走前卻又回頭道:
“長老闆或許還不知道,他已是太子的内眷。”
“是……是嗎?”長思流下意識去咬顫抖的嘴唇,臉上神情明明用力在笑,卻又似哭一樣,鼻子皺起,“多謝仙君相告,那我一定替太子好好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