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有時間了,她有很多的時間,但她有資格嗎?
心髒不知道是否是不安,跳動得猛烈且緊急。
陳來娣顫抖的手突然加快了速度掰碎幹面包扔到地上,覓食的白鴿甚至趕不上她喂食的速度,偶爾擡起小小的腦袋呆滞地看着這個奇怪的女人。
但很快,陳來娣再次突然地,動作頓住,強烈的氣息靜止。
公園裡有人出現,陳來娣開始掩飾自己的異常,哪怕身體仍然在顫栗,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看上去隻不過也是一個普通的在公園裡喂白鴿的人。
公園裡的人來了又走,将近中午的時候,白鴿似乎多了起來,但陳來娣不知道白鴿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的幹面包已經全部喂完了。
她在這裡坐了一個早上,寒風一直拍打在她的身上,身體因為寒冷有些僵硬,但也因此,撫慰了她的顫栗。
陳來娣起身,把冷了的牛奶和放了一早上的藍莓派拿起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低額埋在厚實的圍脖裡沉默地離開。
她應該回民宿去的,回去休息好便能調整情緒,以前都是這樣做的。但是——
陳來娣擡眼望着依舊灰蒙暗沉的天,她還是想待在外面。
隻有在外面,才有見他的機會。
陳來娣隐隐覺得,隻要見到他,自己就不會孤單了。
離開公園沒多久,陳來娣拐道走上了沿海的斜坡道,在一家咖啡店裡吃了午餐。下午又繼續沿着這條海邊小路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似乎離民宿、離濱海廣場好遠了,這裡有另外一個街區,同樣是色彩缤紛的模樣。陳來娣站在海岸線的一側,靜靜地望着瀝青路對面熱鬧的街區,過了一會,又慢慢地走了過去。
這邊的商街店鋪更多是賣特産、紀念品的店或者是咖啡酒館清吧之類的,陳來娣在特産店裡逛了一會,買了些特産直接讓店家郵寄回家,還給自己朋友也挑選了些。
逛了好一會,買了杯熱奶茶又在露天廣場上坐下休息。
露天廣場上人很多,不遠處還搭建了一個小舞台,陳來娣看着宣傳立牌,今天晚上這裡有演出。
陳來娣朝前面的舞台看去,已經有好幾個樂隊在輪流排練,廣場上不時響起音樂演奏的聲音。
陳來娣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剛放下手機,便看到舞台左側下方,圍在一起的一小群人裡,有張明煦的身影。
陳來娣怔住,恍惚間,那個消失的偶遇幸運值加載條好像重又出現在她的頭頂之上。
鬼使神差地,陳來娣再次舉起手機,對着張明煦的身影,拍下照片。
做完這一動作,又羞恥地低下頭,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圍脖,想把發窘的臉遮住。
不過,反正他也沒看見她。
陳來娣心緒靜了靜,又似若無其事般坐着,目光不時向張明煦的方向看去,他正和那一小群人在愉快地聊天,那個熱情開朗的笑容還是那麼熟悉。
真妒忌。
也是,像他那樣的人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會很受歡迎吧。
又過了一會,舞台上排練的樂隊又換人了,這一次,陳來娣看見張明煦和身邊的一群同樣是外國人的朋友并肩走着登上了舞台。
陳來娣愣了瞬,随即壓了壓自己的雪帽。
音樂很快響起,陳來娣一直低着頭,此時又擡起頭往舞台看去,張明煦在裡面充當一個吉他手,他一直看着樂譜,沒有發現台下的陳來娣,不過,這裡人并不少,被發現的可能性也并不大。
一曲演奏完畢又一曲,直到最後一曲,張明煦挂着吉他站到了麥克風前,陳來娣詫異了一瞬,下意識地拿起手機給他拍照。
張明煦的聲音本來就很好聽,唱歌的時候更是吸引人,而且長得還帥氣,陳來娣甚至能聽見一旁女生的驚呼。
張明煦唱的是英文歌,陳來娣不曾聽過,歌詞大意也聽的模模糊糊的,但很好聽。
演唱快要結束的時候,張明煦忽然視線看向人比較少的後方,就這一眼,陳來娣感覺他看見自己了。
就在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張明煦忽然唱着歌揚起嘴角看向陳來娣,甚至還朝她的方向擺了擺手。
呆怔的陳來娣這次确定,他是看見自己了。
沉寂的心髒忽然又活躍了起來。
真是奇怪,怎麼會——輕而易舉地又快樂起來了?
陳來娣露出低埋在圍脖裡的臉,向舞台的方向笑了笑,輕輕地擺了擺自己的右手。
張明煦看見了,似乎笑容愈加地燦爛了。
陳來娣想,他頂着那樣一副陽光人畜無害的臉這樣微笑實在是太犯規了。
有時候,陳來娣也會有他是不是喜歡自己的錯覺。
演唱結束,陳來娣随着舞台下的人一起,為他們鼓掌。
過了一會,陳來娣看見,張明煦頂着那個熱情的笑容從前方向她走來,一如前幾次那樣。
那重新出現的幸運值加載條好像開始重新充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