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那邊折騰大半天也沒弄好，孔富不得已松口讓學生們回去。

收到消息的值班老師也紛紛傳遞。

“通校生現在就可以走了，住校生回寝室。”

“蕪湖——！！！”

整棟樓的歡呼聲高漲不已，動靜大得對面高一的人也看過來，一雙雙眼睛直勾勾望個不停，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大家動靜小點，高一高三都還在上自習呢。”王亮峰舉着閃光燈招呼，“在樓道注意安全。尤其是下樓時，别踩空了，也别擠，反正都能回家的。”

教室裡白光亂晃，大家邊拿着手裡的照明工具邊收拾書包。

“快走快走，早點回去排位賽還沒結束呢！”後邊的男生推搡着自己的夥伴，走到門口還不忘嘻嘻哈哈和老師道别。

王亮峰也笑笑，跟每一個出教室門的學生囑咐安全問題。

劉洋洋一個滑鏟過來，雙手扒着窗口。

劉洋洋：“gogogo！回家了！”

簡司年左手還舉着手機，空着的那隻手對他做個了“噓”的手勢，搖頭示意他們先走。

劉洋洋注意到還在做題的溫槐序，比了個“OK”，和路轶先走了。

溫槐序在寫最後一道大題的第二種解法，她眉頭緊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卷面，圓珠筆的唰唰聲淹沒在放學的熱潮裡。握着筆尖不停，手無意間擦過還未幹的墨迹，幾個數字被疊了一層重影。

落下最後一個反括号的時候，她眉間舒展開來，揉了揉右手的手腕。

“寫完了？”簡司年問。

教室裡空蕩蕩的，講台上，王亮峰在給一個女生講解着什麼。

溫槐序沒想到簡司年舉了這麼久的手機，她注意力全在題目上，一時忘記了時間。

“寫完了，謝謝。”溫槐序輕聲道。

剛好王亮峰還沒走，她這張試卷就是王亮峰給的數競模拟題。

溫槐序拿起自己支在面前的手機，起身準備把試卷給王亮峰批改。

掠過簡司年身後，她淡淡地問了句：“你等我嗎？”

“什麼？”簡司年還在捏酸掉的胳膊，一時沒反應過來，卡了一會兒才慌慌張張地說，“我等你。”

溫槐序點點頭，拿着試卷往前走。

不對。

簡司年把臉埋在臂彎。

她怎麼這麼自然地問出“你等我嗎？”這種讓人胡思亂想的話？

“所以這兩個夾角的餘弦值就可以求出來了。”王亮峰一手舉着手機，一手拿着紅筆在題目旁點了點，旁邊的短發女生也點頭，輕輕說了句謝謝老師。

他這邊正好講完題，溫槐序把那張模拟卷遞給他。

“呀。”王亮峰接過看了一眼，整張試卷滿滿當當的，選擇題填空題都有解答過程，“寫這麼快？”

“行，明天來找我拿吧，我晚上給你看看，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王亮峰揚了揚下巴，說。

旁邊的女生好奇地瞄了一眼那張試卷，光是第一題就讓人看不懂了，于是很快收回視線，拿着自己的練習冊回座位。

“趕緊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啊。”末了，王亮峰又對剛才下去的女生說，“李燦爛你也是，早點回寝室。”

“好。”兩個女生同時應聲。

晚走的好處就是樓道不擠。

溫槐序走在後面，手機開着手電筒照明。

腳步的回音空靈，夜晚晝夜溫差大，微風吹得人冷森森的。

溫槐序攏了攏身上的灰色外套，看着前面人的後腦勺，簡司年心裡想着事兒，步子慢了點。

之前聽路轶說過，他好像不愛吃菠菜來着，挺挑食的一個人。

缺維A啊。

看着前面人下樓遲緩的動作，溫槐序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簡司年也想起一件事兒，之前有次晚自習放學兩人順路一前一後出校門來着，他那時候看見牆上倒映出來的影子，溫槐序雙手抱住自己。

她好像怕黑。

于是簡司年突然停住，張嘴——

“你别害怕，有我。”衣袖被人拉了拉，想說的話也被人搶了過去。

簡司年：“？……”

原來她不怕黑的嗎？

溫槐序語氣一本正經，連下兩個台階站到他前面。

溫槐序：“好了，我在前面。你可以放心的跟着我。”

簡司年嘴角抽了抽。

也行……吧。

溫槐序不覺得哪裡奇怪，坦然地在前面領頭。兩人一前一後一直走到通亮的校門口，沿着小巷又走了一段，公交站就在對面。

簡司年目光注視着她皮筋上的吊墜，一顆很小的金色星星。

擡頭，天上也有三兩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