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身影緩緩轉過身,月光下,他的面容模糊不清,眼神卻十分銳利,“起來吧。”
青鸾道是,起身來低垂着頭,不敢與謝诏對視。
“玉清今日身體如何?”
青鸾道,“回大爺,二爺身體康健,并無不适。隻是—”她支支吾吾,語氣猶豫不決。
謝诏的目光凝視着她,并不按照她所設想的那樣繼續的問下去。被這樣的目光的一直看着,夜深露重,她的背後漸漸浮起一層冷汗,逐漸浸濕貼身的衣服的,晚風吹拂,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才不敢耍心眼,一五一十地說了,“隻是二爺與二奶奶頗為親密,不日就會圓房。”
話中難掩酸意。
謝诏對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卻不點破。準确來說,他一早便知道青鸾對謝玉清的這點心思,謝玉清生了一副好相貌,比之謝诏,脾性更為溫和,更讨人歡喜。青鸾會因此生出愛慕之心,再正常不過。而她,也會因為這點愛慕,對謝玉清盡心盡力。
有心思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有弱點。謝诏最是喜歡這一類人,隻需抓住小小的弱點,就能輕易的掌控。他思緒深沉,“二爺的事情,你還需多照顧。有什麼異常,同王嬷嬷說便是。”
說罷,他便離開。
青鸾楞在原地良久,萬萬沒想到王嬷嬷也是謝诏的人,渾身上上下覺出一絲冷意,迎風打了一個寒顫後回過神來,悄悄回到翠竹苑。
先前兩個人住在同一個院子裡,謝玉清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無需刻意保護。現下分了院子,院門一虞,又是一道房門,故而他尋了青鸾。
這樣的小事,他本可以命貼身小厮。
可不知道為何,他親自前來 。
這件事,他也沒想通。
或許是,對從未離開他的弟弟的擔心作祟。
青鸾回到翠竹苑,心中惴惴不安。剛跨過房門,準備守夜,便瞧見屋内一絲微弱的燭火在燃燒,她戚戚然地望去,燭火有着一雙老态毒辣的眼睛。她驚得想要叫一聲,燭火忽地閃了過來,連同那眼睛,捂住了她的嘴。
“主子在睡覺,青鸾姑娘還是小聲些為好。”王嬷嬷壓低了聲音,陰恻恻地。
青鸾含着淚,點了點頭。
王嬷嬷這才松開手,轉頭示意她跟上來。
青鸾魂不守舍,腳步綿軟,像踩在棉花裡,不着地似的跟着王嬷嬷。兩人來到屋外,王嬷嬷吹滅了蠟燭。燭火一滅,她的心跟着一緊,覺得自己就像那燭火似的,被吹滅了。稀薄的月光塗抹在王嬷嬷臉上的溝壑中,陰影重疊,更瘆人了。
“青鸾姑娘,今天的事情想必你已經同大爺說了。”王嬷嬷絲毫不給青鸾喘息的機會,“青鸾姑娘做事冒冒失失的,日後還需要小心謹慎為好。這次是我替姑娘擦了屁股。”
青鸾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回到房間内,聽完王嬷嬷的一番話後,她羞恥的臉通紅。王嬷嬷是嫁過人的,嘴裡時常蹦出一些粗俗的話。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偷偷翻過一些市集上賣的話本子。後來懂了,更加覺得粗俗,卻多了一些難以言喻的想法。
她輕手輕腳地進了屋子,看着沉沉睡過去的兩個人,癡癡地看着謝玉清,就這麼守着一整晚。
第二天清晨,光剛落在床榻上,謝玉清便醒了。從不熟悉的環境換到這裡,其實他是有些不适應的。一醒來,他就轉頭看身側的虞枝意。虞枝意還在睡着,面容恬靜,微光落在臉上,眼皮微微顫動,似乎是要醒了。伸手去遮她眼皮上落下的光,想讓她多睡一會。沒了光,虞枝意的顫動的眼皮慢慢平息下來。
腦子逐漸清明後,昨夜的記憶也随之複蘇。
他的目光準确落在虞枝意微微緊閉的紅唇上,像是做賊心虛一般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迅速地在那上面落下一個吻。他太心虛,動作太快,像豬八戒偷吃人參果,沒嘗到什麼滋味兒。剛想再試一次,虞枝意就慢慢睜開了眼睛。
其實她剛剛就醒了,隻是不知道謝玉清想要做什麼。感受到嘴唇上的觸感後,她才察覺到謝玉清的意圖。
而這一切,都落在青鸾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