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腸寸斷,莫過于此。
領頭的人刀挑開謝玉清的衣服,正準備将他開膛破肚時,青鸾卻如直沖沖地撞了過來,把領頭人撞了個趔趄,失手将謝玉清丢在了地上。他勃然大怒,當心一腳,将青鸾踢出去幾米遠。
這時,那一群匪徒間卻起了内讧。
”你這是在做什麼?“領頭人陰測測道,眼神毒辣地望着攔住他的人。
王保本就不喜這個莫名出現在寨子裡的少年,卻不知道為何大哥為何如此信任他,此刻更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俺就知道,你這小子沒安好心。俺可聽見了,這是謝侯爺家的人。”他大字不識一個,卻也聽說這江南謝家獨大,而那謝小侯爺,心狠手辣,睚眦必報,是個輕易不能招惹人。
“謝家的人你也敢動。俺看你是活膩了。”他一雙虎目瞪圓,喝道。
見自己的意圖被拆穿,常春立時起了殺意。
這抹殺意立即被王保捕捉到,腦子還沒轉過來,手已經放在了刀上。
兩人間頓時氣氛焦灼。
而那常春明顯不如王保沉穩,還沒僵持多久,手臂一晃,刀尖便對準王保。
正當兩人膠着時,簌地一聲,一支箭破空而出,伴随着一聲尖利的叫聲,常春拿刀的手臂被箭穿透,鮮血淋漓,口中發出驚悚地慘叫聲。
疾風掀起,在淚眼朦胧中,虞枝意看到一匹馬疾馳而來,停在面前,謝诏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而後翻身下馬,快步走到謝玉清身邊。
謝玉清似是察覺到謝诏來了,心口攢着的一口氣倏地散去,人也暈了過去。
謝诏看謝玉清這副模樣,眉頭微微擰着,一時間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氣。他召來随從,小心把謝玉清搬進馬車裡,虞枝意亦步亦趨地跟着,她還沒上馬車,就聽得幾聲慘叫。
叫聲凄厲,激地她身子一顫,回頭看去,隻見謝诏手提長劍,腳邊人頭滾落,驚懼之中,虞枝意卻還看清了那是王保的頭。
常春的面具被掀了去,趴伏在謝诏腳邊,瑟瑟發抖,哪裡還有剛才不可一世的模樣。謝诏的劍懸在他的脖子上方,緩緩滑動,随時可以取下他的性命。
他似乎感受到虞枝意的目光,轉過頭來,白淨面皮上沾染着血痕,眸光平靜無波,好像任何東西在他眼中都是一個死物,無情,無欲。
虞枝意趕忙轉過身避開他的目光,一旁的随從低聲道,“夫人,上馬吧。”他殷勤地搬來腳凳,又打起簾子。
“謝謝你。“虞枝意低聲回道。
雖然沒有再與謝诏對視,她卻始終覺得背後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如影随形。車簾垂下,隔絕那道目光後,虞枝意撫住心口,感覺心狂跳不止。一時分不清這鼓噪的心跳是劫後重生還是因為謝诏太過可怖。
來不及想太多,她的目光轉向謝玉清。
躺在地上,臉色蒼白,脆如薄紙。
虞枝意的淚又落下來,滴落在謝玉清的臉上,情緒低沉,也想了許多。方才情勢危急,青鸾卻有勇氣沖出來救了謝玉清,而自己……她佩服青鸾的勇氣,卻深知自己無法為謝玉清做到這一點,心中不由得一痛。
馬車朝謝府滾滾而去,虞枝意一直握着謝玉清的手。
半道上,車簾突然被掀開,謝诏望着虞枝意道,“讓大夫給玉清看看。”
虞枝意看到,謝诏身後站着氣喘籲籲地大夫,默默地點了點頭,下了馬車。
才下馬車,随從便靠了過來,“路途遙遠,夫人還請上馬先歇歇。”
虞枝意不會騎馬,看着身側的馬不由有些害怕。
馬頗通靈性,看出她害怕,噴着響鼻甩頭靠近。
虞枝意後退一步,胳膊卻被謝诏輕輕一扶,而後放開,“這馬很是溫順,不必害怕。”
這若有似無地觸碰,讓她一顫。
馬似乎聽懂了謝诏的話,回應着。
虞枝意也不願因為自己拖慢回去的進程,強自定了定心神,攀附着馬鞍而上。沒做過粗活,手上的力氣才使上一會兒,手臂便又酸又痛,幾次想松開手,卻不敢,隻能暫時這麼僵持着。
謝诏看出她的窘境,輕聲道,“冒犯了。”輕輕一個借力,托着她上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