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甯楓已經請他吃了兩頓了，又是答應幫他找人，又請他吃飯的，姚敏然總覺得自己欠了他什麼，所以他咳了兩聲，不自然地說：“下次我請你吧。”

高甯楓愣了一愣，差點脫口而出你請個啥你哪那麼多錢，在嘴邊生生刹住，看着像是被姚敏然給噎住一樣，他再張了張嘴，道：“行啊，啥時候？”

姚敏然巴不得他說别請了，結果這死厚臉皮答應了——他可沒那有錢的老爹老媽啊！！沒事沒事，大不了吃一個星期的泡面……

死高甯楓，他别請他吃飯的話，他雖不至于頓頓大餐，但也能吃得有葷有素，這一請回去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死高甯楓……他強請的憑什麼他還要還啊……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舔回來都舔不幹淨了，姚敏然心裡含淚應了這個承諾，悄悄把高甯楓罵了千八百遍。

他剛剛居然覺得他帥？帥個雞毛啊！

服務員這邊布了菜，上了炭火和烤網，姚敏然正要拿着烤肉夾開烤，高甯楓先一步拿到手。

他熟練地将一片片生肉整齊排列到烤網上，姚敏然空着手，隻能把手搭在桌上，看着他動作。

什麼意思，他也要吃？還是幫他烤？

姚敏然張了張口，看着高甯楓垂着眼專心烤肉的樣子，又不知說什麼，遂沉默。

高甯楓布好肉，放下烤肉夾，漫不經心問：“她們微信你全加了？”

姚敏然思索一下：“女生好像都加了，男的有幾個不認識。”

高甯楓嗯了一聲，又問：“有沒有特别喜歡的？”

姚敏然皺了皺眉：“什麼？”

高甯楓這時兩手交叉放在桌上撐着身子，上身前傾，嘴角一咧，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着姚敏然：“沒有很喜歡的妹妹嗎？”

姚敏然：“沒有。”

高甯楓呼出口長氣，又換了姿勢，一隻手撐着下颌，蓋住了下巴和嘴，側頭看着另一邊，輕聲說：“你是不是不喜歡女的？”

姚敏然沒聽清：“什麼？”

高甯楓：“沒什麼。”再看向姚敏然，又是一笑，“我覺得你不喜歡。”

姚敏然：“？”

從來隻聽過女人心海底針，姚敏然今天才覺得男人的心思一樣難猜，還莫名其妙的。

和他交流好累，姚敏然又想發呆了。

“你上次說，你有兩個朋友進去了，啥意思？坐牢去了？”

“嗯。”

“為啥，因為什麼事？”

姚敏然不自然地移開眼神，垂下眼：“有個開車把人撞了，另一個打群架把人砍了。”

高甯楓沒接話，瞧着姚敏然等他說下去。

姚敏然臉色并不是很好看：“一個去借别人的車，在市區飙車，沖到人行道上把人撞了。一個是去幫人站場子，打起來了。”

“等會兒，這兩件事我好像都聽說過，都是你朋友？”

姚敏然忙道：“以前的，早就不聯系了，他們進去之前就沒一起玩了。”

高甯楓一笑：“但是我看你也不簡單啊，把人店都砸了。”

姚敏然：“我哪有？我就是不小心把球打飛了，而且，喂…我朋友後面也幫我賠了。”

高甯楓：“哪個朋友？吃國家飯的那兩個？”

姚敏然聽他這描述，沒忍住微微一揚嘴角：“不是，别的朋友。”

高甯楓：“哦，魏博文？”

姚敏然的臉色僵了片刻，呆呆看着高甯楓。

高甯楓：“我猜的，猜對了？他是你朋友啊……隻是朋友嗎？”

姚敏然心慌起來，忽然湧起一股反胃感，好像自己在這個人面前什麼都藏不住一樣，整個人像被剝光了站在一束聚光燈下，而高甯楓就在黑暗中的不知什麼地方虎視眈眈地盯着他。

姚敏然臉色白了又紅，好在店裡的暖光偏黃，看不太出來，他鎮定一下：“算是朋友。”

高甯楓慢慢嗯了一聲，拿起烤肉夾把烤網上的肉都翻了個身，夾起一塊小的，往姚敏然那邊兒上一放：“這個熟了，吃吧。”

姚敏然遲了一會兒才動筷，但他已經沒了什麼食欲。

高甯楓問題太多了，他太好奇了，也比别人要敏銳得多。

不是沒有人問他找這個人是要幹什麼，但一句有點恩怨有點過節就能把别人打發了，可偏偏就是這高甯楓。

他為什麼就是這麼想去窺探他的事情？

好煩，太他媽煩人了。

他胸腔裡被蹉跎着沉寂已久的火焰隐隐有了複燃的迹象。

好在高甯楓沒有再逾矩地去問那些他隐私的事情，顧着給他烤肉然後玩手機，他的眉頭也輕微皺起，但并不容易被察覺。

烤肉店裡放着舒緩輕快的背景音，周圍食客一邊吃一邊歡樂地聊着天。

他們好像高昂的情緒激流裡的兩塊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