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區的走廊比其他區域更明亮,牆壁上爬滿了發光的藍色紋路,像是某種活着的電路系統。齊嶽的每一步都在加重胸口吊墜的灼熱感,仿佛它在試圖警告他回頭。但埃德溫的性命和小萱,可能不再是小萱,都在前方等着。
拐角處傳來機械運轉的聲音。齊嶽貼着牆,小心探頭查看,兩個改造人正在修理破損的管道,他們工作時完全同步,不需要言語交流。更遠處是一扇巨大的圓形氣密門,上面有輻射警告标志和手寫的“限制區域”字樣。
齊嶽等待修理者轉身的瞬間,快速穿過開闊區域,來到氣密門旁。控制面闆是新型的生物識别鎖,但他注意到門框邊緣有維修通道的痕迹,有一個狹窄的電纜管道,勉強夠一個瘦削的成年人擠進去。
脈沖槍太大,無法攜帶。齊嶽将它藏在附近的設備箱後,隻帶匕首和埃德溫的幹擾器鑽進管道。内部黑暗狹窄,尖銳的金屬邊緣刮擦着他的肩膀和背部。爬行了約十米後,管道突然向下傾斜,他控制不住滑入一個開闊空間,下一秒就被某種粘稠的藍色液體接住。
齊嶽掙紮着站起來,發現自己在一個巨大的圓形廳堂中央。地面是半透明的材質,下面流動着那種藍色液體,牆壁上布滿了複雜的晶體結構,以某種規律脈動着光芒,而天花闆上懸挂着數十個膠囊狀的容器,每個裡面都漂浮着一個人形,連接着無數管線。
最令人不安的是廳堂中央的景象,埃德溫被某種生物力場固定在一根柱子上,看起來吓壞了但無重傷,而懸浮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嬌小的身影……
小萱,或者說,曾經是小萱的存在。
她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瘦小得像個精靈,白色長□□浮在腦後,皮膚近乎透明,下面的藍色血管清晰可見,形成複雜的圖案。最震撼的是她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發光的藍色球體,沒有瞳孔,沒有白睛,隻有純粹的、流動的光。
“哥哥。”那個存在說,聲音同時在空氣中響起和在齊嶽腦海中回蕩,“你終于來了。”
齊嶽的喉嚨發緊,十年了,十年以為她已經死了,十年在廢土上獨自求生,十年後面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至極的存在。
“小萱?”他試探地問,手不自覺地摸向胸口的吊墜。
發光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某種微笑,“RX-11更喜歡‘守護者’這個稱呼。但小萱……是的,她還在,沉睡在深處。“”
齊嶽強迫自己向前一步,“放了埃德溫,你要的是我。”
“這個有機體?”守護者歪頭看向學者,那動作詭異得不似人類,“他試圖竊取數據,但沒關系,你帶來了更有價值的東西。”
她,應該是它,突然飄近,速度快得模糊。齊嶽本能地後退,但守護者隻是伸手輕觸他胸前的吊墜,接觸的瞬間,一股電流般的沖擊傳遍全身,他的“新視覺”不受控制地激活到前所未有的強度。
整個廳堂在他眼中變成了能量流動的圖譜,牆壁的晶體是節點,藍色液體是傳輸介質,而那些懸挂的膠囊,每個都連接着中央的守護者,像是某種神經網絡的外延節點。最震撼的是埃德溫,他體内有微弱的藍色光點,像是被強行植入的标記基因片段。
“你看到了,對嗎?”守護者的聲音帶着某種孩童般的得意,“KR-7教你的視覺擴展技巧,但他自己都看不到這麼多,真有趣。”
齊嶽掙脫接觸,踉跄後退,“你想要什麼?為什麼引我來這裡?”
“不是我引你來的,哥哥。”守護者飄回中央位置,“是共振。KR-7的标記基因和我的,通過這個吊墜共鳴。”她指向齊嶽胸前的金屬片,“你帶着它這麼多年,卻不知道它是什麼?”
齊嶽沒有回答。吊墜是大災變前小萱戴着的,母親給的護身符……至少他一直這麼認為。
“這是控制終端。”守護者說,“原型之一,KR系列用來引導受體神經系統的工具。”她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像是多個聲音的疊加,“也是鎖,用來封印源頭能量的鎖。”
廳堂突然震動起來,天花闆的燈光閃爍不定。守護者擡頭,表情變得警覺,“他們開始了,愚蠢的有機體,以為自己能控制宇宙能量。”
“純淨派?”齊嶽想起看到的儀式準備。
“他們稱它為淨化之火,”守護者冷笑,“以為能借此清除所有不純淨的生命,實則這群蠢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喚醒什麼。”
埃德溫突然掙紮起來:“他們找到了另一塊源頭碎片!計劃今晚……”
一道藍光閃過,學者像被無形的手掐住喉嚨般靜音了,守護者甚至沒看他一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來了,哥哥,帶着KR-7的鑰匙。”
齊嶽的太陽穴開始抽痛,某種不屬于他的記憶碎片突然闖入腦海,在那個藍色晶洞,中央懸浮着巨大的發光結構,年輕的柯然站在它面前,臉上混合着恐懼與敬畏;一個老人,好像是維蘭德博士,他說:“接受它,柯然,成為第一個……”
記憶突然中斷,齊嶽跪倒在地,頭痛欲裂,守護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鍊接已經這麼深了,KR-7比我想象的更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