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能再想下去。
但西索的問題也需要回答。
莉莉娅停頓,垂眸,抿唇,咬唇,些微的疼痛刺激她思考,後面她說出的話仍然猶豫:
“但如果我說出我的想法……”
如果繼續想下去,如果說出自己的想法……心情變換後,還能這樣相處嗎?
她不太确定這個改變是好是壞,也不太知道他究竟意欲何為,但西索顯然不是一個會縱容她猶豫的人。
“你猜的沒錯,我是這樣做的哦☆。”
他的聲音突然貼近耳畔,蕩漾着,輕佻地吹過她的耳側。
在她還在糾結的時候,他已經替她做下了決定。
伸手扯開了他們之間的那張紙。
“……什麼?”
“和你打牌,讓你輸的時候,我就是這樣做的。在原來的牌面上覆蓋新牌。”
他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耳廓,手指又一次點上莉莉娅手中的那張牌,然而這一次他沒有再一觸即分,而是也握住了那張牌。
他的手掌像一團燃燒的火,牌就那麼小小的一張,被兩個人握住勢必要手掌交疊,于是西索的手指覆蓋住了莉莉娅的,骨架比她要大上不少的,掌心也遠比她手背粗糙的手蛇一樣纏上來,多麼暧/昧的動作,然而莉莉娅此時根本無意感受。
因為西索還在解釋那場她輸掉的,看上去已經放下但仍然耿耿于懷的牌局。
“莉莉娅從來都不記打出去的牌,所以一副牌裡出現六個2也不會發現,結束了也不會點牌。我就是這樣赢的☆。”
“即便點牌也來不及了吧。”
莉莉娅深吸了一口氣,非常理智地指出了這一點。
“是哦~畢竟莉莉娅根本看不出來哦~”紅發男人說着,松開了覆蓋着莉莉娅的那隻手,但卻将那張牌留在了她手中,而後直起身,看向她:“那麼,現在,你的心裡在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
莉莉娅語氣僵硬地回複。
話出口,她自己都聽出裡面的情緒了,忍不住皺起眉,硬邦邦地又添上兩句話:“雖然很生氣,覺得你很不道德,從此不想理你,但是又有點高興。”
“為什麼☆?”
西索對這個答案有點興趣,于是發問。
莉莉娅其實不太想理他了。
但出于禮貌,出于差距有點大的實力,更出于他之前在她這裡堆積出來的一點好感——是的,是有一點好感的。
如果初見的時候西索就作弊了,然後直白地和她攤牌他作弊的事情,她絕對不會再理他。
但普通人會因為相處久了就熟悉,就對熟人心軟,甚至放寬底線。
所以莉莉娅雖然生氣,但還是願意和他說話。
“至少我還是會打牌的。雖然我覺得它并沒什麼用,也總是帶來麻煩,但至少還在。”
從沒有擁有過和擁有過又失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但我還是不會再打牌了。也不是很想繼續和你逛下去了。就這樣回家吧。”
莉莉娅強調。
當然,她也沒提那個要求的事情。
雖然西索作弊了,但輸了就是輸了,主要是她那時候也沒發現,到頭來還要西索自己告訴她他作弊了……
當然,就算想賴掉也賴不掉,畢竟這個人可是西索啊。
總之,她還是欠了他一個要求。
既然那時候答應了,那現在也不會反悔。
莉莉娅這麼想着,将手上這張牌遞給他,在最後,向他問出她現在最想知道的問題:“那麼,它到底是梅花K還是大王呢?”
紅發男人笑了,他的紅發在晚風中輕輕晃動,如同燃燒的火焰,而擁有這樣火焰一樣頭發的人某些時刻卻總給以人陰冷的印象。
而此時,他将牌的背面朝向她,說:“你猜~”
算了,還是不猜了。
畢竟西索會變牌,她永遠都猜不對的。
這是根本不會赢的遊戲。
意識到這一點的莉莉娅移開視線,不再看西索,也不再看那張牌了。
*
在莉莉娅開始沉默,開始無視他之後,西索就對這場‘約會’完全喪失了興趣,沒多久就一點也不紳士地丢下她離開了。
莉莉娅則選擇繼續排隊。
不過因為他們聊天聊了很久,所以西索走後她等了幾分鐘就買到了想買的食物。
那麼,那張牌到底是梅花K還是JOKER呢?
因為覺得是永遠都想不明白的問題,所以沒有繼續想了。
莉莉娅回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窄小的出租屋關門都會往下掉牆灰,她一邊脫下外套,一邊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小鏡子,撩起額前的劉海看自己的額頭。
額頭上有紅痕,但并沒有破皮,睡一覺之後,明天應該看不出來了。
她松了口氣,将鏡子放回桌上,拽下右臂上的外套袖子,而此時,從外套口袋裡突然飄出了什麼東西。
是一張牌。
莉莉娅蹲下,撿起它。
牌的背面寫着‘猜猜我是什麼★?’
翻開來,正面是彩色的「JO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