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
清脆的鳥鳴聲此起彼伏。
陸時微微掀起眼皮,昏暗的視野讓他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不要再繼續了……”
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陸時怔了怔,忽然清醒過來。
看着熟悉的帳篷,陸時長舒一口氣。
他已經不在夢境裡了。
陸時下意識地摸了摸頸側被咬的地方,光滑的觸感讓陸時松了口氣。
隻是夢。
陸時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他抱着雙腿不安地呆坐在帳篷裡面。
他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褲子上的黏膩感不斷地提醒着他昨晚滿懷春色的夢境。
他還記得他在少年喉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少年看着他那驚喜的神情。
陸時懊惱地蹙着眉。
想起被少年撲倒的一幕,還不如不咬呢。
怎麼看他也不是少年的對手。
他和少年的關系呼之欲出。
陸時現實裡從未談過戀愛,也不曾與人有過這麼親密的舉動。
就算是他和夏安有着多年的友誼,做過最親密的舉動也不過是好兄弟間的勾肩搭背。
陸時忽然想起小腿上的那道傷口,他掀開止血貼看了看,仍然沒有任何受傷的迹象,原來并不是他的錯覺,而是這道傷口真的消失了。
想起少年握着他的小腿親吻傷口時的觸感,陸時深吸一口氣,雙手顫抖着把止血貼重新貼了回去。
他也無法解釋在他身上所發生的一切。
他的失眠症、蝴蝶、少年、還有傷口自愈的問題變得撲朔迷離。
或許隻有等到他找到那隻小蝴蝶的時候,他會得到答案吧。
陸時掀開身上的保溫毯,拉下帳篷的鍊子,帶着河水腥味的風撲面而來。
他從帳篷裡出來,伸了下懶腰。
高興的是他昨晚洗的衣服經過一夜的風已經吹幹了。
正巧這時候小胖過來敲了敲柯恒和夏安的帳篷,催促道:“該起來了,都幾點了,還不起床?”
小雨連行李都收拾好了,在幫忙做早飯。
陸時也加快了收拾行李的進度。
夏安打開帳篷,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說道:“好香啊。”
是煎魚的味道。
原來是張哥和小胖一大早去河裡網魚了,河裡的魚很多,輕輕松松就能網上來不少。
昨天喝過魚湯了,今天張哥給大家換個口味,做煎魚吃。
在食物香味的驅使下,他們麻溜地把行李收拾好,圍坐在鐵鍋邊上,等張哥喂飯了。
吃完飯後,張哥攤開地圖,給他們講解今天要走的路線:“從民宿到這裡我們已經走完三分之二的路線了,今天沿着這條山路一直走就能到達我們的終點站塔塔村,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中午就能到。”
小胖:“我已經提前通知過家裡人了,會有人來接應我們。”
夏安長歎一聲:“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說是探險,簡直就是沒苦硬吃,還要整日擔驚受怕,他再也不敢嘴硬了。
陸時捕捉到張哥的字眼,微微皺眉:“還會有别的意外嗎?”
張哥點點頭:“剩下的這三分之一路線,雖然比前面兩天的路線都要短,可這段路接近森林腹地,山路崎岖并不好走,一旦起霧就麻煩了,我們可能會迷路。還有就是瘴氣,越是森林深處,瘴氣越重,指南針受到磁場幹擾失去了方向,這些都是我們會遇到的問題。”
聽完張哥的話之後,所有人都變得嚴肅起來。
小雨:“那我們要怎麼做?”
張哥指了指地圖的小紅點說道:“這條路線有我留下的标點,隻要确認标點,就可以一直往下走。”
柯恒臉色有些發白:“但願我們能安全離開。”
小胖捏了捏他的肩膀,安撫道:“沒事,就剩十公裡左右的路程,我們走快點很快就能出去了。我都給你們安排好了住宿了,到時候請你們吃好喝好。”
其他人也隻能無力地點頭。
他們和小胖不一樣,就算他們不來這一趟,小胖還是會走這條路線回家的。
因為他本來就想好了要戶外直播還有拍探險類的視頻,甚至還接了幾個探險設備的廣告,他是帶有工作性質,必須要完成的任務,跟他們這種來見見世面,當作旅遊的心态不一樣。
現在他們四個人的心裡想的更多應該是回家。
出來一趟,他們老實了,再也不敢誇下海口說去什麼探險了。
吃完飯後,張哥把小船拴在岸邊,把漁網藏回了草堆裡面,看了一下手表,說道:“時間不早了,出發吧。”
為了不被山螞蝗纏上,他們還在外面套了一層雨衣。
可除了山螞蝗,還有巴掌大的蜘蛛,五十厘米長的蚯蚓,手臂那麼長的蜈蚣,甚至還有潛藏在草叢的蛇。
偶爾還能聽到有野生動物的怪叫聲,像嬰兒啼哭,也像野貓發情,讓人毛骨悚然。
陸時用登山杖撥弄野草的時候,剛好看到藏在草叢裡青蛇,正盯着他吐着蛇信子。
他無法形容這一刻的感覺。
像是渾身血液凍結,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變得一片慘白。
他怕蛇。
陸時第一時間收回了登山杖,他被蛇吓得後退一步,差點被藤蔓絆倒摔在地上。
在他前面的夏安聽到動靜往後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陸時聲音微顫:“有、有蛇。”
夏安連忙拽了他一下,拉近兩人的距離:“在哪裡?”
陸時用登山杖指了指蛇的方向,夏安看着那團密密麻麻的野草,沒發現蛇的蹤影,連忙說道:“它不纏着也沒有攻擊你的意思,那就别管了,先跟上吧别掉隊了。”
聽到夏安的話,陸時也從慌亂中鎮定下來。
那條蛇并不是很大,既然沒有對他做出攻勢,他快些走就是了。
他太害怕蛇了,一下子恍了神。
越是接近森林腹地,濕度越高,連空氣都帶着水分。
到處都是被苔藓覆蓋的參天大樹,每一根樹枝都被苔藓包裹着,甚至在滴着水,連他們腳下的苔藓都能踩出許多水來。
這裡的樹都長得極其怪異,枝條扭曲,挂滿了苔藓和藤條,與其他樹木纏繞,再加上陰冷潮濕的環境,讓人感覺很有壓迫感,讓人心悸。
忽然間,大霧四起。
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整片森林被雲霧籠罩。
他們被霧水打濕,身上濕漉漉的。
還記得張哥說過,要是遇到起霧那就麻煩了。
尤其是現在沒有風,空氣停滞,霧氣久久不散。
而且現在的能見度極低,隻能看見周圍一米的範圍。
陸時一行人又看見了挂在樹上的警示牌:有野生動物出沒,請勿進入,否則後果自負。
他們的心都提了起來。
張哥:“停,先在原地休息一會。”
他看着手裡的地圖,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柯恒:“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張哥看着手裡的指南針開始沒有頻率地亂跳,臉色難看:“受到磁場幹擾,指南針失靈了。”
迷霧加上磁場紊亂,簡直就是雪上加霜,他們根本無法分辨前方的路,尤其是這一條路線的山路崎岖難走,在能見度這麼低的情況下,實在太冒險了。
如今也沒有别的辦法,隻能原地整頓休息,隻有等霧散了才能繼續往前走。
越是這種情況越不能亂,張哥把防潮墊鋪下來,讓他們坐下歇一會。
小雨:“張哥以前帶隊的時候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張哥點點頭:“二月份的時候就有一次像現在這樣一模一樣的情況,起霧,指南針失靈,那時也像現在一樣的處理方式,先在原地休息,等霧散了就繼續走。這裡離我們的目的地最多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先等等看吧。”
這裡靠近森林腹地,若是盲目繼續行走,可能會誤入森林中心,那時候就麻煩了。
就連他們當地人都不敢進去随意踏入森林腹地,那是極其兇險的死亡領域。
森林腹地終日彌漫着瘴氣,那裡地形複雜,磁場幹擾,就算是專家帶上精密的設備去了恐怕也得栽跟頭。
這片原始森林有許多區域還是未開發的狀态,根本沒有人踏足過,茂密的樹冠從天空看下去就像一顆巨大的西蘭花,連無人機都沒辦法偵察到一絲一毫。
曾經也有不少探險者進去了森林腹地,可惜最後也沒聽見他們的下落,或許早就已經折在裡面了。
這樣的死亡地帶,就算幸運地成功撥打了求救電話,也難以施救,因為救護人員很難辨别他們所在的位置。
他們一行人在原地等了很久都沒等到霧氣散去。
還要時刻留意潛藏在附近的危險。
這裡有不少蜈蚣蜘蛛蠍子什麼的,要是被咬上一口會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