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于謝香姬在自盡之前都是愛他至深的,她要以死證清白,她為他生,為他死。
謝湘江不知為何便有些憤怒凄然。林炜自始至終都不曾露面,一個救命恩人的女兒,嫁給他兩年的女人,于生死存亡之日他竟然不聞不問薄情至斯!
她這一情緒波動,下意識便捂住了胸口。幸好,心髒沒事,不,是原本就沒事,她從此都是健康的了!
可她這西子捧心的動作無疑讓忠媽從抱怨到驚恐,疊聲道:“姑娘!你沒事吧?”
謝湘江搖了搖頭。她就勢閉上了眼睛,目前的情況比較嚴峻,她得好好合計合計,到底該怎麼辦。
回到藥莊的時候,已經日暮蒼然了。那謝家藥莊是依山而建的,莊主的院落不過是一棟普通的三進宅子,由于背靠青山,前臨碧溪,着實的好風景。當時夕陽在山,衆鳥歸巢,隻是宅門前異常的冷落死寂,于生機勃勃的自然當中透出了幾分人事的蕭索荒涼。
進了院門,蕭索之感更盛。原本三進的院落,但是因為兩個多月前師兄明遠被诓到了城裡的和春堂跟随顧老先生,隻有忠叔忠嬸兩個人看守,故而院落打掃得雖然幹淨,卻很空曠。
而謝明遠的屍體就停在堂屋裡,用一塊白布蓋着。
謝湘江有些走不動路。
看到那屍體,她的腿沉重得像是灌了鉛。她的心沉重得也像是灌了鉛。
忠叔忠嬸看她的模樣,不由面面相觑,最終隻是長歎一口氣。
謝湘江有些僵硬地走到謝明遠面前,在幽暗的暮色中,恭恭敬敬地為他磕了三個頭。
然後筆直地站在謝明遠的身旁,緩緩地伸出手,去打開謝明遠頭上的白布。一旁的忠叔猝不及防,失聲道:“姑娘不可!”
身後的忠嬸也吓得倒抽一口冷氣,一把抓住了謝湘江的胳膊!但是謝湘江已然打開了師兄面上白布,一張充滿血腥的臉躍然眼前。
乃至于眼睛還是睜着的,嘴大張着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呼。
謝明遠是被活活打死的,最緻命的一擊是在頭顱,血流了半張臉。
忠嬸看她其實也覺察自家姑娘和平時不一樣了,但畢竟謝香姬出嫁兩年,進的又是侯門深院,言行舉止有些變化也在所難免。
此刻見謝湘江神色肅然悲憤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怯懦,在死者面前,腰背筆直端莊無匹,竟有種令人仰息的貴氣,忠嬸不由得心生敬畏。
而就在見到謝明遠屍身,就在那電光火石之間,謝湘江突然就确定了她在這異世安身立命、大展宏圖的路。
永安侯府,多肥的一塊肉,多好的一塊墊腳石!如此的忘恩負義草菅人命,我不拿你開刀我還能找誰!
瞬息間謝湘江霸氣側漏,沉聲道:“忠叔,師兄的後事暫且延緩,我要去狀告永安侯府殺人害命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