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周星星家找她無功而返的金鴿鴿，一下樓才看到，周星星家所在的那幢樓對面小區公共活動區裡，正蹲地上喂流浪貓的周星星。

"趙振國最後問了個問題。"金鴿鴿把奶茶遞過去，"你怎麼知道牆裡有屍骨？"

周星星撓了撓橘貓下巴，貓發出呼噜聲："我說是女鬼托夢，你信麼？"

金鴿鴿盯着她脖頸處的紗布，突然笑了："你高中時就這麼愛逞英雄。"

周星星把貓糧撒在地上，拍了拍手站起來，望向這個昨晚僅在警察局見過一次的警察叔叔。

他方颌如刀削，眉骨高聳，眼窩深陷，一臉正氣，看人時習慣性微眯，睫毛在顴骨投下刀刃似的陰影。

這個警察叔叔長得也太警察叔叔了吧。

“我們認識麼？”

記憶倒回2018年盛夏，甬城江中後巷。

十八歲的金鴿鴿被三個混混堵在牆角，校服上沾着鞋印。

蟬鳴撕開悶熱的夜幕，巷口路燈滋啦閃爍，在潮濕的磚牆上投下扭曲的陰影。黃毛的蝴蝶刀擦過金鴿鴿耳際，刀刃在牆面上刮出刺耳聲響："重點高中的書呆子，零花錢不少吧？"

"他真沒錢。"

清亮的女聲從巷口傳來。周星星咬着冰棍，校服褲腿卷到膝蓋，露出青紫的武術訓練傷。她舉起金鴿鴿的書包抖了抖，嘩啦啦掉出一堆五顔六色《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黃毛咧開嘴，"小妹妹想當活雷鋒？"金牙閃過混着煙漬的暗光。他身後兩個同夥發出嗤笑，壯漢捏得指節咔吧作響，瘦猴般的男人正用鞋尖碾着金鴿鴿散落的習題冊

"不。"周星星一腳踢飛易拉罐，罐子精準砸中黃毛手腕，"我想當鋼鐵俠，因為他有錢。"

蝴蝶刀脫手的瞬間，她旋身接住刀柄。這是無鋒師父新教的"流雲手"，練了半個月總算派上用場。

黃毛張牙舞爪撲來的瞬間，周星星動了。

她旋身錯步，校服衣擺帶起潮濕的風。左手擒住黃毛腕骨向上一托，右手閃電般劈在他肘關節内側——那是無鋒師父教的人體“斷龍閘”。

瘦猴從側面突襲，髒兮兮的指甲直抓她馬尾。周星星頭也不回，反手将冰棍木簽紮進他虎口。在慘叫聲響起的刹那，她旋身蹬牆借力，雙腿絞住壯漢脖頸淩空翻躍。二百斤的軀體轟然砸進積水坑，濺起的泥漿糊了黃毛滿臉。

“媽的！老子弄死你！”黃毛抹了把臉，從腰間抽出甩棍。

周星星歎了口氣。她指尖輕彈，蝴蝶刀嗡鳴着釘入黃毛耳畔三寸的牆縫，刀柄猶自震顫。

“滾。”

三個黑影踉跄逃竄時，周星星正蹲在地上整理金鴿鴿的習題冊。突然瞥見某頁導數題旁的批注：【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更簡潔】，她不由感歎道，“好厲害，根本看不懂呢，這就是高三的難度嗎？”

金鴿鴿歪歪扭扭地站起身，看着少女逆光的剪影。她發梢滴落的汗水在月光下凝成碎鑽，手背處還粘着醫用創口貼。

"後來我有空了就去那條巷子走走。"金鴿鴿摩挲着警徽，"可惜再沒遇到你。"

周星星把空奶茶杯捏扁投進垃圾桶："唉呀，那天早上我發燒了，因為剛上高中，跟老師不熟，硬是強撐了一天，後來上晚自習前班主任才把我送到附近的小診所吊鹽水。挂水挂的有點晚了，我擔心宿舍關門，走的有點急就抄了那條小道，平時誰走那鬼地方。不過話說回來，你跟我同一個高中，現在居然當警察叔叔了诶。"

顧易飄在旁邊冷笑："這簡直是比電視劇裡還爛俗的喜歡上救命恩人的情節。"

周星星聽到他這麼吐槽，立刻馬上就想反駁他，忽然想起警察叔叔還在旁邊，把嘴抿了起來。

金鴿鴿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神色複雜："趙振國對未成年人實施性侵，殺害未成年人，肢解屍體并溶屍滅迹，情節惡劣，被判處死刑。至于你差點被猥亵的事......你有權通過民事訴訟要求賠償，他的遺産優先用于支付民事賠償。"

“居然不是死刑立即執行......”周星星小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回頭看見警察叔叔朝她投來異樣的目光，立馬輕咳了兩聲，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民事訴訟什麼就算了，麻煩死了，而且拿他的錢我都嫌髒。”

警察叔叔又恢複了慈眉善目。

“哦對了，你家人呢？剛去你家怎麼都沒人應門？我記得你爸是開電信工程公司的，你媽媽在對面貴族外國語學院擔任物理老師，現在還是暑假，她應該在家才是啊。”

“這個警察叔叔真的奇怪，怎麼對我們家的情況這麼了如指掌。”周星星心裡打起了小鼓，“不會是我昨晚的表演露出什麼破綻了吧。”

“害，别提了，前幾天他們兩個去江淮瓢城玩去了。”

“哦哦。”金鴿鴿垂頭眯着眼又盯了會兒周星星的臉，盯得她開始發毛才再度開口，“那先這樣吧，你加一下我的V信，後續還有什麼情況我在上面跟你說。”

“還能有什麼情況啊？這案子不是結了麼？”

“可能他的家屬會來找你賠償損壞家具損失什麼的。”

“什麼？！”

“開玩笑的~”

周星星顫顫巍巍的掃上他的二維碼，碎碎念了一句，“一般公職人員是不是不該添加平民百姓的V信什麼的吧？”

“什麼？”金鴿鴿确認添加周星星，沒聽見她剛說了啥。